明崇祯十七年(1644)，统治中国276年的大明王朝宣告灭亡，江南各地纷纷拥立藩王继承正统，史称“南明”，继续抗清，以图恢复。当时的浙江，首当其冲，成为了南明抗清前哨阵地，很多有识之士纷纷奋起抗清，嵊县的尹灿就是举足轻重的一位。尹灿，出生年月不详，阵亡于清顺治七年(1650)三月，明末诸生，后来成为磐安县白头军起义首领。

　　崇祯甲申年三月，李自成攻陷明朝政治中心北京，五月二日，清军入关进京，江山改姓。次年五月，清军继续进兵江南，相继攻陷南京、杭州等地，所到之处，实行残暴的民族压迫政策：一面强迫汉族人民易服改装，剃发归降，一面烧杀、掳掠，使繁华的江南历史名城扬州和富庶的江阴、嘉定等地几成废墟。于是，民族矛盾成为当时社会的主要矛盾，各地纷纷举起抗清大旗。

　　南明福王朱由崧政权覆灭后，抗清斗争尤为壮烈。明兵部尚书张国维(1595-1646，字玉笥，东阳人，天启二年进士)就在东阳起兵，吏科给事中熊汝霖也在余姚起兵，刑部员外郎钱肃乐与举人张煌言等在宁波鄞县起兵，纷纷组织义军，据地抗清。嵊县等地的抗清志士也纷纷响应，尹灿就是其中一位，他变卖家产，招募义军，组织抗清，并积极与东阳的张国维取得联系，共同抵抗清军入侵。六月，尹灿与张国维、熊汝霖、钱肃乐、张煌言、郑遵谦等人共同迎接在台州的鲁王朱以海到绍兴，建立临时政权，名为监国，不设年号，节制各部，力图北伐，光复大明。

　　接着，尹灿就奉命率部配合张国维部和定海总兵王之仁部，奋力抗清，相继收复了诸暨、富阳、於潜(今属临安市)等县。闰六月，尹灿积极筹措粮饷、招选乡勇，准备全力配合北伐抗清。顺治三年(1646)三月，清军入钱塘江，尹灿联合张国维、王之仁等部竭力抗击，钱塘之战大捷，进而又组织江干战役，计划水陆二路总攻杭州。不久，张国维发起江干战役，尹灿率部助阵，吴凯(？-1647，字允伯，诸暨人，封开远伯，南明抗清重要将领)和副使刘穆也拔营临海，参加江干之战，由于战机不利，以失败而告终。接着，尹灿又奉命参加兵部职方侍郎查继佐(1600-1667，海宁袁花人，崇祯六年举人)组织的钱塘江保卫战，又与吴凯等部增援浙西，结果清军已攻陷富阳，直逼诸暨。

　　顺治三年(1646)五月，清军将领博洛遣图赖率部攻打明军方国安部，方国安与马士英、阮大铖等人遂劫持鲁王，企图降清。鲁王中途脱身入海，由石浦守将张名振扈从去舟山。张国维退守东阳，战死沙场，王之仁亦兵败，吴凯驻防玉山，尹灿也只好率部退守东阳吴良，旋即退驻磐安玉山等地，后又为抗清大业奔走于东阳南乡。不久，绍兴沦陷。接着，马士英、方国安等相继投降。马士英获悉吴凯防守磐安玉山，遂致书劝降，吴凯断然拒绝，坚决不降，回函曰：惟有一死而已，余无多谈。降相马士英和降帅方国安恼羞成怒，立即派遣清军骑兵袭杀了一代抗清名将吴凯。吴凯兄弟一家120余口，守死不降的明代将士千余人，均死难于磐安县玉山元里。

　　吴凯被害时，尹灿正带着骨干为南明抗清大计在东阳南乡一带奔走呼号、招兵买马。当得悉吴凯被叛臣降将所害，不胜悲愤，以义激民众，当即在湖溪聚众起事。为悼念吴凯，激发民众国破家亡之愤，命所有军士以素布缠头，继续抗清，史称“白头军”。吴凯的死，也激起了民愤，玉山民情汹汹，人人义愤填膺，当地的周钦贵(?-1658，磐安玉峰元里人)、赵小仇、陈启元等人也聚众而起，树起反清复明义旗，招揽四方豪杰，人都归之。尹灿即引军又进驻玉山，与赵小仇、陈启元、倪玉露、周钦贵等联合，被推为“白头军”首领。

　　当时东阳已被清军占领，面对声势浩大的抗清形势，清军急命总兵马进宝前往进剿。面对来势汹汹的清军，尹灿采取战略转移，率军前往东阳市虎鹿镇境内东白山，马进宝又匆匆进攻东白山。尹灿又将部众引至玉山，再次与周钦贵等部联合。白头军以玉山为根据地，以周钦贵、赵小仇、倪玉露、陈启元、朱子安等为主要骨干，发动民众，力量不断扩大。不久，新昌俞茂功，方前陈和尚、东阳巍山赵仇、诸暨白先锋，以及江叔曜、任仲华、徐守平、田初、僧默如、高万钟、丁良知等部和邻近的永康、缙云、仙居、嵊县、新昌、天台、诸暨、东阳等县的农民起义军纷纷投奔尹灿，如洪流般汇至玉山，声势浩大，前所未有，清廷朝野震动。

　　顺治五年(1648)正月，浙江巡抚秦世祯急令金华、台州、绍兴、处州四府官兵进攻磐安玉山，进行汇合围剿，并令各乡团练自守，编造《千家册》，追查户口不在家者，以匪论处，进行烧杀。起义军因寡不敌众，损失惨重，义军骨干陈启元阵亡。尹灿只好将部队转移方前镇一带，与天台的陈和尚、袁魁等部联合，随后又退守温州。三月，周钦贵、江叔曜、任仲华聚众于岸溪坑，并派人去温州迎回尹灿，尊之为帅，尹灿自温州回，暂驻新昌天同。尹灿之旧部倪玉露、徐守平、田初、僧默如等驻军于大盘阳、岭下阳等处，又派人去新昌迎回尹灿。尹灿回军后，整饬军纪，严禁抄掠，并部署僧默如取黄墈头(今东阳市画溪镇画溪村)，徐守平取官桥(今东阳市横店镇官桥村)。八月，又败清副将张宏德、陈武和镇将马梦龙于木衢桥(今东阳市马宅镇瑶昌桥村木衢桥自然村)，乘势夺取了和堂(今东阳市城东街道和堂村)，俯瞰东阳县城。九月，尹灿又率军从墨林出发，破缙云县城和永康独松(今方岩镇独松村)，自永康四十六都至瑞山等处，连营八十余里。

　　顺治七年(1650)三月，清抚宪调集金、台、绍、处四府兵力，配合地方团练，对白头军大举围剿。白头军寡不敌众，尹灿引军撤向天台，在柘溪(今属方前镇)为敌所擒，被解赴东阳。尹灿坚贞不屈，毫不畏惧，慷慨地说：“己死得其所，义士当如此！”临刑时着儒生衣冠，足蹬朱履，在东街殉难。

　　尹灿被害后，周钦贵、倪良许、陈汝安、王伯英等人继续领导和组织白头军坚持反清复明，声势波及金、衢、严、处四府，几成燎原之势，后因义军首领何德成等投降清朝，方才慢慢平息。由尹灿组织领导的白头军自清顺治三年(1646)起，一直坚持到康熙十四年(1675)才结束，历时近三十年之久，成为磐安县历史上坚持最久的农民起义军，沉重打击了清朝统治者。

　　(本文作者：1982年12月出生，嵊州市谷来镇人，绍兴市乡土文化研究会会员，现任职于杭州市住房保障和房产管理局。)

　　注：本文主要参考《明清史料甲编》、《东阳民国志稿》、《磐安县志》等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