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熟江村蟹正肥,双螯如戟挺青泥。”意思是说,秋高稻熟,螃蟹黄满膏肥;它双螯如戟,挺立在青泥之上。蟹,称为鱼类中的霸王,它张牙舞爪,横冲直撞,攻防兼备。生长在淡水中的蟹,被称为河蟹;而生长在嵊州的河蟹,我们称之为毛蟹。
毛蟹原来生活于有江道及有水流的地方。由于多年来,受环境污染的影响,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曹娥江建造众多的固定拦水坝,蟹苗无法上游,现在嵊州的本地毛蟹已经绝迹,在市场上卖的本地毛蟹是养殖蟹,野生毛蟹已成为记忆中的回味。
青少年时的夏季,我们也去抲蟹。因我家住在剡溪边的东南村,每当读书放暑假时,我就会和小伙伴们背着鱼篓,同时肩扛蟹钩(抲蟹工具)去抲蟹。蟹钩长约2米左右,由头部的铁钩和毛竹篾爿相合而成。蟹居住在水中洞穴里,晚上出去觅食,白天蛰伏在洞里等待猎物。一般生活在水流湍急的地方,因为潺潺的水流会使水中含氧量增多,适宜蟹的生活。
抲蟹有多种方法,一种是到水渠里抲蟹。主要是看与摸:看,就是半水面半陆地的地方有没有蟹洞,如果发现有,就赤脚下水;摸,就是用手往洞里摸,摸到洞里十分光滑,就知道这洞可能会有蟹,如果摸到洞内是陈年烂腐泥就没有蟹居住。
挖洞的能力非常强,也非常快,通常几个小时就把洞挖成,而且蟹洞往往被挖得很深,有的达一米多深,手伸不到底,那就先用蟹钩往洞里慢慢地伸进去,直至洞底左右旋转。此时蟹遇到外来的物体就会用蟹钳与蟹钩搏斗。凭手感,我们用蟹钩绞动其腹部。因为腹(脐)部是蟹最敏感的区域,它就会感到十分不安全和恐惧。此时,只要把蟹钩往外迅速拿出,用左手抬起手腕,把洞口轻轻捂往,那蟹立即往外逃跑,这时,左手腕一扑,随手可得。也有顽固不化的蟹,任凭你用蟹钩拨动,就是躲在洞里不出来,那只好用铁锹把蟹洞撬开,用手把它从洞里面抲出来。抲蟹时用大拇指和食指压住两只蟹钳,以防手被蟹钳伤。
另一种方法是到池塘、河里抲蟹。池塘里水较深,蟹居住的地方也不一样,一般在水中,也有的在水底。那就得全身下水用双手在水下轻轻地摸过去,根据自己经验估计,判断此地形是否会有蟹洞,有的地方就要潜水下去摸,如摸到有洞,那里面一定有蟹,就要打“没头功”潜入水的深处,用手或用蟹钩伸进洞。由于水底缺乏氧气,潜水憋气的时间就有限。最为艰难的是手已摸到蟹的脚,但蟹的全身没有抲住,那就硬憋着气,或放其重归洞穴,人立即上浮吸气,待下次再潜水去抲。一般几个回合,蟹便可以徒手可擒。
人说“狡兔三窟”,蟹也很“聪明”,蟹洞也有二窟。有的蟹会打穿关洞,即两边有洞,中间是空的。如一手伸进去,蟹就会从另一头洞口逃之夭夭。面对这种情况,我们已有防备,摸洞的时候,左右手兼顾,遇到这种“穿关洞”时,就两手伸进两个洞口,它就插翅难飞,很快被抲牢。有的蟹洞水深,洞在深处,确实没有办法,那就随手在岸边抓起一把水草。把洞门堵住封死,过一两小时再返回来抲蟹。因蟹洞内缺氧,此时蟹已在洞口等待往外逃。只要把水草拿掉,蟹就会随手可得。有时因水草堵塞时间过长,蟹就会憋死在洞口处。
俗话说:“秋风响,蟹脚痒。”金秋十月,是蟹生命中最旺盛的时期。故蟹在晚上就会到处乱爬,蟹多的时候,晚上甚至会爬到岸上或家门口。因为蟹是洄游动物,这个季节它必须要顺着河水或旱地向曹娥江下方洄游,回到它出生的故地,就是淡水和咸水的交界处,繁殖下一代。这个季节,大人们在劳作之余,除了白天抲蟹以外,晚上也抲蟹。
抲蟹的一种方法是在河道的浅滩处横向布一张蟹网,用毛竹爿打桩,固定住蟹网。蟹行走的途径是顺水底而下,所以它一旦进入蟹网就出不来了。约半个小时左右,抲蟹的人用手在蟹网上巡回摸查,就会抓住蟹。另一种方法是在水渠上抲蟹。晚上布蟹网或用竹编制的竹栅,让水流过露出水面上的竹栅处用稻草铺上,蟹遇到竹栅就会从水底往上爬,爬到水面上的稻草上,就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时抲蟹的人马上就可把蟹抲住。
来年,小蟹出生后,又会从淡水交界处往剡溪逆水而上,重复着一年的洞穴生活,我们也重复着抲蟹的生活。那个时代由于家庭贫困,抲蟹是青少年时期一种辅助家里谋生手段之一。现在回想起来,抲蟹的生活是苦涩的,但也是苦中有乐的一件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