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都看过《小兵张嘎》《洋铁桶的故事》《鸡毛信》等等反映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少年儿童与敌人斗争的电视、电影。影片中的儿童团员,小小年纪却机智勇敢,屡屡战胜凶恶狡猾的敌人,给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其实,我市解放初期的儿童团活动,比之于影视作品里所描述的,一点也不逊色。
我市是1949年5月22日解放的。解放初期,敌我斗争非常激烈。国民党的残余势力不甘心灭亡,逃到山上和各式各样的反革命武装勾结在一起,疯狂地与新生的人民政权为敌。他们散布反革命谣言,威胁、暗杀革命干部和积极分子。农村中的不法地主,旧政权的残渣余孽,与山上的国民党土匪暗中联络、互相呼应、蠢蠢欲动,妄图卷土重来,复辟旧政权。翻身做了主人的广大农民群众,在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的领导下,与敌人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斗争,展开了清匪反霸、减租减息、土地改革运动,彻底铲除了国民党反动派在农村中的统治基础。在这场亘古未有的变革中,我市的儿童团员们和他们的父兄并肩战斗,积极参加了站岗放哨、送信联络、监视敌特、宣传发动群众等活动,是当年农村里对敌斗争的一支重要力量。
资料图
站岗放哨
解放初期,为了防止逃到山上的国民党残匪和各地的反革命分子相互串联、暗通关节,严格控制人员往来流动,各个村庄都在交通要道设立岗哨。人们出入村庄,都须持有本村农会开具的路条,当时叫“出口证”。由于少年儿童心明眼亮、人小机灵,没有大人们各种人情世故的羁绊,思想纯洁、铁面无私,又少有农活和家务的拖累,而且多少有些文化,因此,当时我市各村站岗放哨、查路条的任务都是由儿童团员负责担当的。
笔者老家剡湖街道竹前村(竹山、山前两村合并),位于市区北面稍偏东的剡溪西岸,离县城不到5公里。这里有一座孤立于剡溪冲击平原上的小山,古称眠蚕山,当地人都叫它覆船山。这山周围不足半平方公里,最高处也只有20米光景。山的前面(南面)是山前村,山的东北坡是竹山村,著名的竹山渡就在村东不远处。竹前村如今是我市主城区(剡湖街道)和副城浦口街道的结合部,当年可是联系我市西部的会稽山革命老区和东部的四明山革命老区的枢纽,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解放初期隶属于竹山乡,起初乡政府设在我们山前村(后来乡政府迁移到荷花坪村的明心寺),乡长是我们山前雇农出生的吴香根,乡农会主任朱元标也是山前人,乡里的其他干部也大多是山前、竹山人。山前村后面的山虽然不高,但有很陡的崖壁;村前面像腰带似地围着村子的一片狭长水域,村里人叫它为“门口塘”,据说是剡溪改道后留下的古河道。门口塘上架着一座有两个桥墩的长石桥,是村民出入村庄的必经通道。桥对面是联系我市东西部地区的大路,桥头大路旁有棵百年大枫树,树荫足有半亩地大。大树下有一块水牛状大青石,石面被岁月磨得光滑似镜,是过往行人歇脚的好地方。
我们村查路条的岗哨就设在桥头大枫树下。
由于我们村是竹山乡乡政府所在地,村里的农会、妇联、民兵、儿童团,几乎是和乡政府同时成立的,比周围村子都要早,各项工作也都走在前面。村儿童团员有20多人,都是8至15岁的贫下中农子弟,团长是吴香根乡长的同母异父的弟弟张常贵。当年张团长虽只有16岁,却长得高大壮实,如同成人。他把团员分成三人一组,轮流去大枫树下值勤。我当年只有7虚岁,当儿童团员本不够资格。我的堂哥是儿童团骨干,又是常贵团长的好朋友,就破例让我入团,并把我分在堂哥的组里。没过几天就轮到我们组去大枫树下站岗了,堂哥是组长,他手拿一把没有刀鞘、像宝剑似的日本长刀(据说是从日本鬼子那里缴来的),俨然是个威武的指挥官。另一个儿童团员手里的武器是一枝梭标,就是红缨枪,我们这里的人叫“板枪”。我在组里排老三,拿的是一根硬木棍,像西游记里孙悟空手中的金箍棒。没事时我们就在树下大青石边玩耍,只要看到有人过来,我们就立即停止玩耍,拿起武器严阵以待。待来人走到面前,三个人一齐围上去,查问他(她)是哪村人,叫什么名字,到哪里去,去干什么。一般情况下,来的人再牛高马大,面对我们的查问,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会一边递上路条,一边认真回答我们的问话。记得当时往来的基本上是剡溪两岸邻近村子的人,从西边过来的人多数是去浦口赶集的,从东边竹山渡过来的则基本上是回娘家的年轻妇女,或是去看出嫁女儿的大娘、大伯,再就是去看病的病人;在当时的环境中,谁也不会无事出来瞎逛的,来往的人比平常少得多。我们认真验看路条,核对姓名无误后,客气地把“出口证”还给人家,放他(她)过去;如果没有路条,那是天王老子也不行的。一次家住隔壁村的堂哥的亲舅舅有事来堂哥家,以为大家都认得,就没带路条,我们硬是不让他进村,还说这叫人熟理不熟。堂哥身为组长也不好说什么,气得他舅舅好长一段时间没来堂哥家。因为这事,我们受到驻村的南下干部李同志的表扬,一时传为佳话。
有时我们会爬到大枫树上去瞭望。往东能看到浦口镇,往西会望见里坂村,四面八方的山川田野,一目了然;无论哪边有人过来,就通知树下的队员做好准备。有一天树上瞭望的人,望见有人从竹山渡渡船上下来,往这边来了,我们立刻做好准备。可是等了很长时间,却不见来人。这人到哪里去了呢?正当我们觉得奇怪时,忽然隐隐约约看见有人在沿大溪(当地人称剡溪为大溪)岸边走。岗哨班长断定这个人有问题,立刻让一位团员过桥去村里叫民兵。很快,民兵带着枪赶到。班长留一名团员在哨位,他和另一名团员领着民兵去江边把那个人带到村农会办公室,交给李同志审问。原来那人是大溪对面的蒋家埠人,在山上当小土匪,刚从山上下来,想去里坂村请当民兵的妻弟陪他去坦白自首;看见这边有岗哨查路条,想沿江边绕过去,不料被我们发现。不过坏事变好事,促成了这位误入歧途的小土匪及时自首,提前回家。他的父母还特地赶到我们村来感谢我们几位儿童团员呢!
很快到了1949年的初冬,大路上风沙特别大,儿童团员穿得都很单薄。团长带着我们去村边的小山上砍来竹木,去田坂里拖来稻草,在大树下搭了个草棚,四周围起了厚厚的草墙,在沿路的两侧各开了一扇小窗。风雨天,站岗的儿童团员猫在草棚里,班长就让两名队员各守一个窗口,盯着路的两头。风雨再大,我们也仍坚守在岗位上。
好多儿童团员和我一样是在村学校读书的,我们轮到放哨时就向老师请假,第二天老师会给我们补课的。年底学校放寒假了,没轮到站岗的儿童团员也会去岗位上玩耍,大树下,一下子热闹了许多。人多力量大,更不怕有人闯岗了。这个岗哨一直设到1951年初夏,土改结束,我市土匪被全部剿灭,社会安定了才撤除。历时近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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