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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一生与越剧结缘的老人
来源: 作者:裘冬梅 2008年08月28日08:54:41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静静地打在那些泛着黑色光泽的旧唱片上。

  81岁的丁一老人坐在被汗渍浸透了的藤椅上,眼睛久久地凝视着那些唱片:施银花的《方玉娘祭塔》、赵瑞花的《玉蜻蜓》、屠杏花的《九松亭》……那是浸润了他几十年心血的收藏,陪伴他走过了几十个年头。

  “已经为它们找到了好归宿。我打算全部捐赠给越剧博物馆。”说这话的时候,丁一仿佛有些不舍,又有些欣慰。

一厢情愿的欢喜

  从记忆开始,丁一耳边就袅绕着“咿咿呀呀”的越剧声。

  丁一的老家在城隍庙附近。那时的城隍庙,几乎天天有戏班子来演出。看戏要买票,丁一却花不起那个钱。

  锣鼓喧天。有钱人家的太太小姐们陆续走进城隍庙,然后大门“嘭”一声关紧。门内,演员们在台上唱、念、做、打;有钱人在台下嗑瓜子、喝龙井茶、看戏文、拍手喊“好”。铜锣的声音、唱戏的声音,连同喝彩声透过城隍庙高高的院墙清晰地传过来。

  声音传来,丁一从家里飞奔而出,眼睛紧贴庙门,透过稀疏的门缝,张望里面的世界……

  戏过大半,城隍庙门缓缓打开,等候在外的戏迷们蜂拥而入,小小的丁一夹在人流中第一个跑进去。

  男班名旦卫梅朵、白玉梅,男班名生张云标、王永春的戏文;女子戏班施银花、赵瑞花的戏文,丁一百看不厌。

  久而久之,丁一也能唱了:骂你油头小光棍,半夜三更来敲门;我不是油头小光棍,原是十三太子林凤春……一句连着一句,丁一学着戏台上的演员,边走边唱,一副全情投入的模样,忘了台词,丁一就自己编排。

  1950年底,丁一离开家乡,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担任22军66师文工队副分队长,任编导。编导之余,总是情不自禁地哼几句越剧。哼得久了,便有了点名气,闲暇之余,部队的官兵便喊:丁副队长,来一个绍兴戏。官兵以为越剧就是绍兴戏,而丁一总是一本正经地纠正:不是绍兴戏,是越剧!于是官兵喊:来一个越剧,来一个越剧。

  丁一笑笑,然后唱:贺老六,今年活了三十多,这种事情从未碰到过……

  “对于越剧,有着一厢情愿的欢喜。”多年以后,和记者谈起那些越剧的过往时,丁一还笑言自己当初“一厢情意”,“陷得很深”。

  

  “越剧活字典”的由来

  1955年,丁一转业地方,先后任嵊县越剧团编导,越剧之家领导小组组长,越剧博物馆内部建设负责人等职。他和越剧之间,正式开始了零距离接触。

  找老艺人口述,编写剧本;跑大街小巷,遍寻越剧名伶的唱片;走田头地坎,了解当年老艺人的行走足迹。丁一觉得越剧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从田头地坎、落地唱书,到1906年东王村的第一次登台演出,从男子戏班到施家岙第一副女子戏班,越剧走过了多少年头,承载了多少甘苦,演绎了多少故事?

  马潮水、金荣水他们渐渐地老了,在他们大半生的江湖闯荡中,有太多关于落地唱书与男子戏班的故事;“三花一娟”也渐渐老了,她们在解放前录制的唱片,商店里早已找不到踪影,要找,只有去里弄小巷“淘”。

  丁一采访、搜集、编写。他把大把大把的光阴投掷在越剧这个园地里。

  金荣水为什么昵称“矮尼姑”,“三花不如一娟”的说法从何而来,“落地唱书”经历了哪几个阶段……在丁一之前,这些问题都没有系统的资料可以查阅,有一知半解的,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丁一开始从事一份关于越剧发展史的事业。几年来,他主笔出版了《早期越剧发展史》《嵊县志·越剧篇》《中国越剧·简史篇》,并撰写越剧论文,名人传记100多篇。

  越剧史上的人和事,别人不知道,只要问一下丁一,他一定脱口而出。

  1986年,在嵊州举行的全国广播电台越剧清唱大奖赛颁奖会上,丁一在记者招待会上答记者问,全国各地的老记者对越剧有着浓厚的兴趣,提问层出不穷,丁一一一解答。有记者惊奇地发现,丁一没有回答不上来的问题,他也因此得到“越剧活字典”的赞誉。

 

丁一珍藏着的越剧资料

 

  跑遍全国的瓷杯

  作为越剧博物馆内部建设负责人,丁一不仅走访老艺人,撰写越剧发展史,而且还广泛收集越剧名伶的遗物、纪念品。

  越剧一代名伶张湘卿,与筱丹桂同台领衔主演14年之久,为了求得她的一些纪念品,1985年,丁一跑了三趟杭州。没有人知道张湘卿住在哪儿,丁一就托越剧界的朋友四处打听,你托我,我托你,打听张湘卿的人都织成了一张网。

  “越剧西施”竺水招凄惨谢世,所剩遗物寥寥。

  可是,越剧博物馆怎么能没有“越剧西施”的纪念品呢?丁一刚好要去重庆、江西、安徽、上海、湖北等地收集越剧文物,于是拐道,先奔竺水招女儿竺小招所在的南京越剧团而去。

  竺小招说:“我母亲的遗物留下来太少了,我自己要作纪念。”

  也许是母亲身后留下来的遗物的确太少了,也许是母亲的被迫身故勾起了竺小招的无限伤心。总之,竺小招一再强调:“我自己要作纪念”。

  话谈崩了,丁一开始了“磨功”。他说,越剧博物馆如果没有“越剧西施”的纪念品,还叫越剧博物馆吗?他说,嵊州可是竺水招的故乡,是她的故乡呀;他说,如果竺水招地下有知,她也一定希望越剧姐妹们的东西放在一块,就像生前她们同台演戏一样。

  最后,竺小招从箱底里翻出一本竺水招的笔记本,两只青瓷茶杯。茶杯上写着竺水招的名字,那是竺水招生前演戏时喝水润喉的茶杯。

  此番出来,南京是第一站,丁一还要跑好多地方。瓷杯邮寄不方便,再说,这么宝贵的遗物,丁一也不放心邮寄。可是,带着“叮叮咚咚”作响的茶杯终究不方便。

  丁一当即买来几捆粗草纸,厚厚地包扎起来,小心地放入随身所带的旅行包内。

  两只标有“竺水招”名字的茶杯,跟着丁一跑了大半个中国。丁一回到博物馆,那两只瓷杯也完好无损地来到博物馆。

  

  《越剧博览》的问世

  人退心不退。上世纪90年代后,退休在家的丁一始终放不下心中的越剧。对于越剧发展的历史,特别是早期越剧的具体情况,丁一觉得必须写一本完整的书,进行详尽系统地叙述。

  从1990年开始,历时10年,数易其稿,一册30万字的《越剧博览》终于问世。

  这是一部记录越剧诞生、发展过程的史实。是与越剧创史人马潮水、高炳火、女子越剧创始人金荣水、男班名伶张云标、白玉梅、费翠棠等老前辈,多次集体座谈或个别访谈所积累的史实。这些史实是艺人们亲身经历、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口碑资料,是一笔难以再生的史实。

  为了这本《越剧博览》,丁一没日没夜地干,在发黄的稿子上又涂又写。

  夏天,知了在窗外声声地叫,丁一伏在案上一笔又一画,陪伴他的是一只“咔嚓”作响的老式落地扇;冬天,寒风呼啸,丁一捂只热水袋,手冻僵了,在袋子上捂一下,继续书写。

  眼睛更加老花了,脊柱也犯了毛病,丁一咬咬牙挺住。

  一沓沓发黄的稿子堆满了丁一的书房,一支支废弃的碳水笔排满了丁一的抽屉。2001年,又一部珍贵的越剧史料呈现在世人面前。

  “我年事已高,为越剧,只能做到这个份上,希望越剧的史料搜集工作后继有人,能将这项工作发扬光大。”抚摸着自己一手编写的书本,丁一不无感慨。

  “还有这些唱片和照片,都是我费尽周折采集来的,有的是自己‘淘宝’得来的,有的是演员送我的,现在,我把它们都捐给博物馆,让它们有个好归宿。”

  “我虽然离开了越剧博物馆,但我的心永远系着那边。”

  窗外,一柱阳光又洒进来,洒在丁一花白的头发上,洒在那些黑白唱片上。仿佛可见,当年,写书劳累了的丁一,久久地坐在藤椅上,听黑白唱片上,施银花、赵瑞花她们的缓缓吟唱。在她们的吟唱中,丁一获得了一种叫“动力”的源泉。

短评:越剧背后的那些英雄

罗丹说:“艺术就是感情。”

  越剧,走过了一个世纪的风雨沧桑,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辉煌。在灿烂的成果中,浸润着几代越剧人不懈努力的辛勤汗水和执著奉献的艺术追求,本文的主人公丁一便是其中一位。为了推动越剧事业的发展,他搜资料,编剧本,撰论文,从而获得“越剧活字典”的赞誉;为了策划布置越剧博物馆,他跑遍大江南北,收集越剧文物;为了给后人留下翔实的史料,他历时10年,数易其稿,完成30万字的《越剧博览》……

  “只有燃起生活的火焰、艺术家的充沛感情,以及他的想像、直觉的能力,才会放出明亮而热烈的光辉。”正是因为有了丁一这样为越剧发展默默奉献的幕后英雄,岁月长河才锻造了一部部脍炙人口的经典作品,留下了一个个无法忘却的百年传奇,他们是中国越剧当之无愧的艺术骄傲,他们是人民群众铭刻在心的永恒记忆。

  (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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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俞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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