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西苑村,地处西白山南麓,古刹鹿苑寺西面,背靠五湾(后坑湾、王家湾、塘湾、鹊桥湾、富水湾)群山环抱,古木参天,流水潺潺,鸟语花香,好如花园一样。周围有太平馆、仙翁庙、月井寺遗迹。南面距太平四公里。这村原归属于剡源乡。1950年划入西白乡;1956年划归太平乡;1992年并入长乐镇。
该村祖上钱光声自1573年至1620年定居于此,与瑠田村钱氏同宗谱。村民以钱姓为主。解放前该村80多户人家,300余人。解放后土改期间只有一户小土地出租者,五户下中农,其余都是贫、雇农。历来靠耕种租田,外出做长工,挑脚,卖柴度日。以六谷、大麦、蕃薯为主粮,过着吃不饱饿不死的生活。寺西苑村近可通往开元、太平、长乐等平川之地,远可去东阳、诸几、绍兴等地,是一处崇山峻岭,便于隐蔽的好场所。在抗日战争时期,国民党法院、军队曾进驻寺西苑一带村庄。当日本侵略军两次流窜扫荡,被抓去民伙十几人,并火烧千年古刹上下鹿苑寺。民国28年(1939年)起,寺西苑村在共产党员钱章超、钱辉领导下,成立了青年砍柴会,当时参加的会员有钱耀秋、钱耀东等30余人。他们开展早晨锻炼,白天劳动,夜间识字,提倡减租减息,并做好村上治安保卫工作。还有20余人参加过嵊县“六三”饥民请愿斗争。1941年以后,中共地下党组织领导人杨思一、马青、周芝山、杨光等人常来寺西苑从事革命活动,村上老百姓积极配合工作,站岗放哨,送信送情报,购买军需用品等等。钱耀秋就是一个例子,为了革命事业,献出了最年轻、最宝贵的生命。
钱耀秋,出生于1923年10月,家中有少量田地,1939年毕业于杭州清波中学。正当他想进一步求学的时候,由于抗日烽火越烧越旺,目睹日寇的暴行,他再也无法忍受下去,毅然决定回到家乡找小叔钱章超,要求参加革命。当时,钱章超同志觉得侄儿有文化、有见识,是一块好材料,决定让他做党的外围工作。经过一段时间工作后,钱章超觉得交给侄儿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很出色。后来,钱耀秋被发展成为中共党员。他牺牲后,在批准他为烈士的证书上写着“连级副政治指导员”。
1946年以后,我们会稽山地区革命形势发展很快,已成立了武工队。武工队队长是周芝山,具体工作由副队长周德伟掌管。当时钱耀秋是武工队成员。武工队的主要任务是筹集武器、弹药、派款派粮。粮食可以向群众筹集一点,但是枪支、弹药群众是没有的,只得向敌人要,要的办法有三种:买、要、缴。
买:通过内线向同情革命的人物化钱买一点。
要:向国民党自卫队和地主发通知,要求帮助给我们送一点。
缴:1946年11月“石璜缴枪”,不化一枪一弹,缴了长短枪40余枝,机枪三挺。1947年12月在开元缴枪更多。
1948年3月的一天夜里,周芝山、钱章超、周德伟、戴功兵、孙胡法、钱耀秋等十几个人,在寺西苑村保长钱贤生家里开会,还有雅王乡副乡长张六宝也来参加我们的会议。会上研究了枪支、弹药和经费问题。经过几小时的讨论,在讨价还价中双方达成了协议。我们要长枪20支,短枪2支,派款4000元,在三天内要他们送到寺西苑。会议结束后,周芝山、钱章超带了一部份人员返回东白山去了。周德伟、戴功兵、钱耀秋、孙胡法到开元去工作,当完成了工作任务后,这四位同志返回寺西苑村。那时,天已经快要亮了,大家都感到肚皮有点饿。孙胡法说:“今天的工作完成得很顺利,我们弄点菜去,吃一点酒如何?”
大家一致赞成,就此他们就去基本群众钱金玉家里吃夜点心了。谁知道,前半夜研究的事情,散会后被保长钱贤生、副乡长张六生向其顶头上司浙保部队宋启棠告发了,说会稽山共匪几个头头今天晚上都在寺西苑过夜,要求派部队来围剿。宋启棠立即派一个分队的兵力,由周分队长带领30余人包围了寺西苑村。他们正在吃夜点心,发现了敌人已经进村,直冲钱金玉家里……周德伟同志还和一个敌人面对面打起来。这个敌人的手和头流血很多。那时周德伟为了自己的安全,甩开了敌人,三脚两步逃到了一间比较低矮的房子里去。这户人家只有一个老妈妈。周德伟说:“有人追我。”
老妈妈用手往床下一指,德伟就立即藏到床底下抱住棕棚档躲着。几个敌兵一脚踢开老妈妈的门,冲进房内,吓得老妈妈汗如雨下,连话都讲不出。敌人以为她耳聋眼花,没去理她。竟拄枪向床底下乱捅了一下,突然“当”的一声,将一个尿瓶捅倒了,一股尿的臭气扑面而来,敌人捂着鼻子退出了老妈妈的房间,又去另一户搜查。周德伟同志就是这样保持了性命。戴功兵的命是怎样保持的?当敌人冲进钱金玉家里时,他是第一个逃出,而且逃得最快,他逃进了钱荣汀家里的一间比较阴暗的猪团房里,正好旁边有一个座马的粪缸。他在猪团间拿来一个背箩,套在头上跳进了粪缸,蹲在粪缸板下遮住了全身。当敌人冲进猪团间搜查时,看到这间屋内没有地方可躲人,粪缸里也没有去搜查就走了。当戴功兵从粪缸里出来满身都是臭气,但总算保持了性命。孙胡法往后坑湾逃,敌人在后面紧追,刚逃过一条桥时,便迅速跳下了坑,没有被敌人发现,保持了性命。
钱耀秋同志也是向后坑湾逃的,由于逃过这条桥以后被追来的敌人发现。敌人用枪打,子弹穿过小肚,他倒在地上。当时,他没有死,但是敌人死都不肯放过,要把头割下来拿去报功领赏。敌人在钱荣汀家里拿来一把菜刀,几个敌人用九牛二虎之力把钱耀秋的头割下来,他们认为功劳是有了,拿到了一个共产党的人头。不过,明明还有三个人在他们眼皮底下逃走了,敌人还要继续搜查,直到查遍全村各户,竟一无所有,就抓几个老百姓作为共产党的嫌疑犯。当时寺西苑村被抓捕的有陈新福、钱耀见、钱志千、钱传老、钱荣灿、章训、荣方、荣汀、樟兴、小荣、喜荣、樟福、才生、章良、荣荣、传和、章根、喜岳、章欣、章亮、金才、章仁、樟苗、水土、松岳、周先喜等27人。抓到嵊县后,关押在鹿山旅馆。在逐个审讯中,严刑拷打,打屁股、做单吊、坐老虎凳、灌辣茄水等等。大部分人都很坚强,没有口供,也有个别人经勿起考验,乱招了一些口供,如:钱章训说什么我给钱章超送过信,站过岗,放过哨,烧长乐石阳桥他也参加了。实际上他没有参加烧长乐洋桥,是胡言乱语地瞎说一套,结果反被吴万玉下令枪决。其他人没有被敌人抓到什么把柄,由村里保长钱贤生和副乡长张六保出面保了出来。这27个基本群众到现在已经死亡24人(包括当时被枪决的钱章训),现在还活着的3人,陈新福现年87岁;钱保千现年85年;钱耀见现年84岁。
我上述所写的材料,就是他们三个人回忆的。这三位老人中一位是拿退休金的,两位是享受老游击队员待遇的。事情还得回过头来,钱耀秋同志牺牲后,头被菜刀割下来,用什么方法送到县城呢?浙保在寺西苑村抓了27位基本群众作为共产党嫌疑人,就是其中的钱章训、钱传老用绳子吊在钱耀秋同志头发上,用一根早竹杆让两人抬着,路线从寺西苑出发到高砍头、沃基、石砩。人头抬到石砩村口时,因绳子和头发脱开,头跌落在地上。那时,分队长下令叫士兵用刺刀从人头耳朵后面刺进去,再用铅丝吊起来让他们俩个继续抬。因为石砩村是浙保部队的驻地,先把人头挂在一株杨柳树上。大家休息一会后,继续往长乐方向抬。到了长乐车站,启用一辆大卡车,专送人头和浙保人员等到达嵊城,并在嵊城闹市区东前街、西前街转了一圈后,将钱耀秋同志的头挂在南桥上空示众。第二天在报上(正义日报、东南日报)刊登,大肆宣传剿匪所谓的成绩和共匪钱耀秋的下场。
在嵊城南桥示众期间,看热闹的人很多,有高兴的,有反对的,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当时在国民党当大官的谢冠生(谢冠生是国民政府司法行政部部长)母亲处。谢母把这件事告诉了儿子谢冠生。谢冠生知道了这事后,出面交涉。这个消息惊动了剿共司令反动县长吴万玉,他不敢违抗,在将信将疑的情况下,下令把悬挂在南桥上的人头拿下来就地掩埋。钱耀秋的人头被埋在南桥南面的一个树林里,只用一只榨面篰盛着就埋在地下。
直到四九年五月廿三日嵊县解放,钱章超县长进城后,他立即得到可靠消息:侄儿钱耀秋烈士的头被埋在南桥南面的一个树林里。钱县长马上通知武警中队长钱耀东带领几个人去挖出来。一只榨面篰用石头压着,头没有腐烂,被立即送回寺西苑村。那时,钱耀秋同志的尸体放在棺材里没有下土。后来建造坟墓,重新安葬。但文化大革命时期受到破坏,到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后落实了政策,才恢复了坟的原貌。当时钱耀秋同志牺牲时只有25岁。
现在钱耀秋烈士的夫人刘兰芝已经88岁了,离休在家,身体非常健康。
作者:赵樟照,离休干部,现住嵊州开元五村松运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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