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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年上东大炼钢铁的回忆
来源:嵊州新闻网 作者: 周水土口述,钱徐良整理 2012年01月10日10:50:08 

   一、开会

  五八年十月份的一天,农村粮食还没收割完毕,突然接到县委召开紧急会议的通知,要党委书记和乡长两人到县府报到。当时,都是步行,我们赶到县里,吃过中饭后立即开会。

  县委书记邵成明同志开口似乎在下战斗命令,说:毛主席党中央下令,从现在起钢帅上马,一切停车让路。为了反帝国主义的全面封锁,中国人要立志气,自力更生,土法上马,一定要炼出自己的钢铁来。嵊县是个古老的产铁县,不炼出自己的钢铁来,誓不罢手。从现在起,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三个会:胜利了开庆功会,失败了开批斗会,牺牲了开追悼会。三天以后,各乡都要组织力量,向上东进发,各行各业从现在起,都要服从钢帅这个目标,其它的都要让路。

  乡长可以先退出会场,到后勤部去领取淘沙炼铁的工具样品,并立即回乡里召开会议。书记留下继续开会。乡长回去立即召开各村各行业的领导干部会议,贯彻会议精神:一、要调集所有木匠、铁匠赶制淘沙炼铁的工具。二、征集所有的手拉车和运输工具去运炭。三是各村立即组织劳力,上山伐树烧炭。四是乡长带队三天后组织劳力去上东。

  我当时任白鹤乡乡长,在县里开的会不到半小时就结束了,就立即步行往回赶。到乡里已是下午四点左右,开会的人早已等着。我将县会议精神作了贯彻。手工业的铁匠、木匠任务特别重,有许多工具三天内要用,他们只好开夜工。

  二、进军上东小柏乡

  第三天临时抽调了两百人,作为先遣队挑着粮食被褥以及洗沙工具,由白鹤乡乡党委书记丁秀波和我带队到小柏乡去报到。我们足足走了一百里路,到小柏乡时,天已黑。小柏乡的同志说:白鹤住在东林,离这里还有十来里。他派人陪同我们前去。在离东林还有一里多时,带队的往路旁一指,说:“你们住在这屋里。”

  我们进去一看,是三间一字屋,前面有个小道地。这三间楼屋新造不久,还没有住过人,没有灶头等。此时,天已很黑,靠月光照人,我叫大家就地住下。这房子虽然是三间楼房,但要住两百来号人怎么住得下来,大家挤得乱叫乱喊。

  我大声说:“今夜没办法了,大家只好挤在这里,叫喊也没用的。能躺的躺下,能坐的坐下,挤过今夜,明天再想办法。”

  大家安静下来,开始吃干粮,一天走了一百多里,实在太困乏了。没多久,就有鼻息声传来。我还不能睡,因为人是从各村临时抽来的,尚未编好班。我按各村人数编班,大村一个班,小村并成一个班。临时指定村干部为班长和副班长,一共编了十多个班。

  第二天一早宣布编好的班,并要求各班集合互相认识一下。好在就近村子的人编在一个班,人们彼此都认识的。然后,宣布正副班长留下分派任务,其余的可以去找个地方住下。

  三、洗铁砂

  吃过早饭后,正副班长再次集合,当地派来了洗砂师傅,带着正副班长去现场操作示范给大家看。看了后照样实习一番,大家都能掌握要领。下午各个班分散去实践。

  经过短暂的培训,各班就自找场地,去洗铁砂。第一天洗回来的铁砂不多。后来水渠里的沙被洗光了,大家就向地边挖砂。乡里不断派出洗砂人员,一时间到处都是洗砂的人,山上和水渠边种植地都成了铁砂的来源。

  一个星期过去,铁砂堆积成小山包。砂的问题解决了,小柏乡的山地也被毁坏了。那个时候像打仗一样,不分你我,只顾完成任务。东林是个大村,有六百多户人家,家家住满了洗砂民工,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这就是当时群众的觉悟。

  四、小高炉中队长

  一个星期后,我被调到小柏,担任小高炉的中队长,桃源乡的华彐庭为副中队长。两个乡为一个中队,我们就开始着手自建小高炉。先请来当地的炼铁师傅,造出一只小高炉,给我们做样品。然后,我们就自己动手,在小柏村周围建了二十只小高炉,称作炉群,旁边造起一排民工宿舍。甘霖的指挥部设在小柏乡。小柏村前有一只馒头山,来时看到山上都是笔直的松树。在东林住了一个星期,返回这里时,看到这只山头已面目全非,变成光头山了。

  看样子,似乎要在这里长期住下去。从甘霖运来砖头瓦片,在炉群不远处建造了永久性的大食堂。炼铁没有洗沙容易,一旦炼铁开始,昼夜不能停,三班制炼铁,直到出铁为止。我们中队只有两个乡干部,我负责白鹤,华彐庭负责桃源,连日连夜在炉边工作,希望炼出铁来。结果炼出来的是铁渣,一敲就碎。查其原因,是风力不足,温度欠高。风箱都是新做的大号风箱,要两个人才能拉着动。开始时风力还大,可是拉不到一小时,风力就减弱了。是什么原因造成这样的现象?原来炉群内的温度太高,风箱在炉群中工作,没多久箱板就收缩,风力就减弱,直到出气,要修整后才能使用。拉风箱的人从原来四人一班增加到六人一班,调换着拉风箱。最后总算拉出点铁来,但都是白口铁,不能派用场。能出白口铁,大家还高兴得不得了。拿第一炉白口铁向上报喜,还给这只炉披上大红花。

  大多数炉炼出来的都是铁乌龟,一敲就碎。由于上面压力太大,经常用整风的方法向炉工们施加压力,有时失去了理智还出口骂人。当时我还年轻,白鹤的炉工们开玩笑说:“周乡长,侬来拉给我们看看,有多少次会拉?”我就去拉给他们看,我本来木匠出身,手力大,他们还拉不过我,只好让我训斥他们笨。

  炉工都是年轻人,表现好的就在炉群边发展党员、团员,来鼓励士气。炉群是战场,真像打仗一样,几天几夜不睡觉,有时去开会一坐下就打盹。平时靠黄酒来维持体力,喝酒也是在上东时学起来的。小高炉像个无底洞,许多山上的树木烧成炭,都被它们吞了下去。炼不出一块像样的铁来,人却已弄得筋疲力尽。知道这样蛮干是不行的,元旦后自动撤了下来。在上东辛辛苦苦三个月一无所获。炼铁不成,又想炼铜,将我们原班人马调到长乐的石下阳,到铜厂去工作。

  五、铜厂

  铜厂设在石下阳公路边的山上。铜石是在绿溪乡的一个山湾里,相差十多里路。手拉车是当时最好的运输工具。我调到铜厂去担任运输队长。原来拉铜石的有手拉车五百部,现在已不到两百部。拉石头的都是长乐区人,他们有原来的班排组织,任务也是原来规定的。我这个运输队长住在中途的下杜祠堂里,闲得无事可做。

  凭自己高兴,要么到铜厂里去走一趟,或者到矿山上走一走。有时帮拉车的在上坡地段帮一把。运输费按月发给,拉车的人非常高兴。分发运输费的方法:厂里按每人车数多少,送到我这里,由班排长到我处领取,这是我唯一的正当工作。春节后,我把老婆也安排到铜厂食堂里工作。

  三月下旬,许多基层干部都归队到公社。只有我和丁秀波两个人还在铜厂,因铜厂的领导想把我们俩留下来转搞工业,没有让我们归队。那时已是第二年谷籽即将出田的时候,上级三令五申,凡懂农业的干部都要归队,不准留下一个。厂领导留不住,只好放行。在告别会上,我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走起路来像踏浮脚。走到长乐时,酒气才退。

  回到白鹤管理所,丁秀波仍然任管理所书记,大队长已是钱才兴。我这个乡长随着体制的改变也不存在了,县组织部任命我为管理区的白鹤党委党群副书记。

  在上东艰苦工作了三个月,到铜厂却清闲了三个月,得到了休养生息,也算是对我的补偿罢。

  (本文口述者:周水土,甘霖镇大王庙人,原白岳乡乡长、甘霖区人武部部长。整理者:钱徐良,现任职于嵊州市地方志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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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钱徐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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