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道光年间,嵊县白泥坎村的尹家台门出了个饭店六一,后发迹成为嵊县东乡有名的财主,誉满新嵊两县。
饭店六一出生于清道光庚子年(1840)农历三月十一日,真实的姓名叫尹大炳,号蔚亭,卒于民国廿七年(1938),享年98岁。当年尹大炳的父亲尹远芳在白泥坎村中通往宁波官道的路廊北边开了一家小饭店,但他膝下无子,六十一岁那年生了一个儿子。可谓晚年喜得贵子可续香火,他欣喜异常,给儿子取乳名为六一。后来乡人在六一名字的前面加了个饭店,就称为饭店六一了。时间一长邻近乡村的人很少知道这位小店王的真实姓名。
白泥坎村位于嵊州市东部的四明山脚下,是一座建于明末清初,有470多年历史的古村,尹姓为白泥坎村主要姓氏之一,与黄泽镇相距一公里。早年,白泥坎村是嵊县通往宁波官道的必经之地,北靠飞凤山,上接青石桥,下联官地村,村口是四明山众多山泉汇聚而成的小江,当年可通舟棹。村前隔一田坂是黄泽江,水陆交通便捷,加上村庄依山傍水,风景极为幽雅。
饭店六一从小天智聪颖,过目不忘。饭店六一在白泥坎村读完私塾后,十几岁就帮他父亲管理小饭店,后接手他父亲的产业,成为掌门当家人。
饭店六一的父亲尹远芳本无多少产业,只是靠小饭店的收入养家糊口而已。后来饭店六一通过几十年的经营,发迹成为嵊县东乡颇有名气的财主。他中年时拥有良田一百多亩;黄泽镇上的街面店铺有近20座,占街面店铺的一半;在新嵊县城均有店铺。在1948年底前,饭店六一在黄泽镇上街面店铺还剩12座。规模较大的有华兴永茧行;中等的有宝庆堂药店、同润南货栈、布庄店;小型的有豆腐店及作坊、杂货店、酒店等。
至于华兴永茧行起先是饭店六一自主经营。因当年嵊县的东乡是盛产蚕茧和烟叶,黄泽镇虽然属新昌县管辖,但农富产品和经济均融入嵊县的东乡,故泽茧和泽烟在大上海都有点名气。黄泽镇有多座茧行,华兴永茧行是镇上规模最大的茧行,春季收茧,夏季收烟。后有上海商人租赁。
饭店六一的发迹,财富魔术般地增加,至今曾是个令人费解的迷。当年有个传说,说是饭店六一家遇上“蛇通菩萨”,日通来金,夜通来银,财富变得越来越多。这当然仅仅是传说而已,但给饭店六一的发迹蒙上更为神秘的色彩。
传说的具体内容是这样的:有一年冬天,饭店六一在田坂中看到一条冻得发僵的小菜花蛇,他觉得可怜,就用衣服裹着这条小菜花蛇抱进家中。他觉得这件事不能让他父母知晓,否则会遭来训骂。当时饭店六一觉得家中无处可安放,他灵机一动,认为米甏中较热,又不大容易被父母发觉,就把这条小菜花蛇偷偷地放进米甏之中了。过了个把时辰,他悄悄地揭开米甏盖一看,发觉这条小蛇不见了。他想刚才把小蛇放进时只有半甏米,现在为何变成满满地一甏了呢?他当时认为是蛇钻入米甏底下,米就满起来了,但此恶作剧又不敢对父母讲。
接着白泥坎村有个庙会,饭店六一家也有来客,他母亲觉得家里只剩半甏米,准备去水碓厂舂米。但当她揭开米甏盖时,看到米甏是满满的,她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一算三天庙会米差不多,就不去水碓厂舂米了。这年庙会饭店六一家的来客特别多,母亲总担心米不够吃,但庙会后米甏还是满满的。母亲百思不得其解,简直是发呆了。饭店六一就把小菜花蛇放进米甏一事告知母亲,母亲知道这是蛇通,她告诉饭店六一千万不能对人说,否则蛇通菩萨是要通出去还的。从此,饭店六一家很少去水碓厂舂米,但时常有米挑到黄泽镇上粜掉。不久,饭店六一家有蛇通菩萨一事就悄悄地传开了。当然这只是传说,不足为凭
饭店六一发迹后,自己和家人生活仍然过得十分简朴,吃的是粗茶咸菜饭,穿的是自制的土布衣裳,外出结账时才穿上像样的长衫。饭店六一对后人说:“财主、财主,全靠裁嘴(方言zhǔ)。”意思是勤俭节约才可变为财主。
从白泥坎到新昌城里有近三十华里的路程,饭店六一去新昌城里结账时,从不坐轿。更难能可贵的他夏天也穿莆鞋,这是一种鞋面用莆草编成,鞋底是旧布条和稻草做成的草鞋,一般的平民百姓一个夏天也要穿破好几双。但饭店六一一个夏天只穿破一双莆鞋,他到新昌城里结账时,把莆鞋夹在腋下,赤着脚走,到了新昌城边才穿上莆鞋,装出店王的样子。
饭店六一家有一百多亩良田,四分之一是自家雇工种的,对常年的雇工和伙计要供给伙食。他家与一般农户一样,每年都要腌制一缸白菜和一缸九心菜,常年吃的是咸菜米饭,只是家里来客人时才偶尔到黄泽街上买点鱼肉。当时的财主家有个规矩,店王不得与伙计和长工同桌共食。故饭店六一为了装出店王的模样,时常在吃空咸鸭蛋壳中装进芝麻炒盐,装出店王在吃咸鸭蛋的样子。
当年曾孙尹自鱼年幼时没有去过嵊县城里,闹着要趁太公去嵊县结账时跟着去。饭店六一破天荒地雇了一趟轿,与自鱼一同坐轿到嵊县城里,当时他对曾孙最高的待遇是给他吃了一碗汤饱,晚上借宿在嵊县尹家祠堂内。
饭店六一从他父辈上下是四代单丁,三十一岁那年,也就是清同治壬申年(1872)生儿子嘉松。嘉松读完私塾后也子承父业,协助饭店六一管理商铺和田租。
饭店六一对后代有条家训,就是他的子孙后代不得纳妾嫖妓,不得参与赌博,家里不得买丫头侍女。他身教重于言教,家里一直只雇烧饭保姆一人。饭店六一晚年也十分注重子孙的培育,嘱咐一定要让子孙后代外出读书,只有耕读才能传家。
饭店六一的孙子尹华卿生于光绪丁酉年(1897),杭州宗文中学毕业后,在杭拜师学中医,后来成为嵊县东乡有名的中医内科医生。他回白泥坎村后为方圆几十里的百姓义诊,旨在治病济民。华卿先生不管白昼黑夜,还是风霜雨雪,只要有人请他看病,他总是随请即赴。出诊不管路途远近,从不收受病人的酬金和谢礼,对贫困家庭难以买药者,还贴上购买中药的钱。
尹华卿生有四子:长子自金、二子自田、三子自鱼、四子小鱼、幼女亚芹。除长子自金和二子自田在家外,其他二子一女均外出读书深造。目前三子尹自鱼和幼女尹亚芹还健在。
三子尹自鱼颇有建树。他生于1925年,现年88岁。于1950年毕业于杭州之江大学机械工程系,是我国塑料科技领域的科研专家,享受国家津贴的教授级高级工程师,他精通英语、德语、日语、俄语等语言,出国考察和与外国专家谈项目时从不需要翻译。八十年代初,任化学工业部大连橡胶塑料机械厂教授级高级工程师;北京化工学院兼职教授;化学工业部橡胶机械标准化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国塑料工程学会一、二届理事,辽宁省大连市塑料工程学会副理事长;《塑料科技》杂志编委会委员;他曾担任高等院校《塑料机械设计》、《塑料机械的使用与维护》教材的主审;出版多种塑料科技领域译文书籍;设计并制成3000克塑料注射成型机;1983年夏,参加兰州化工公司去日本三菱人造丝公司验收万吨ABS塑料成套设备。他个人的业绩已收入1993年《中国当代科技发明家大辞典》及2001年《中国专家大辞典》第十一卷。
四子尹小鱼毕业于浙江大学农学院,后执教于山东大学,对烟草颇有研究和成就,1977年秋去世。
幼女尹亚芹出生于1931年,现年82岁,毕业于杭州蚕桑学校。后任奉化市农林局特产科长,农艺师。丈夫魏荣庆系魏颂唐之子,魏荣庆毕业于中国农业大学,曾任奉化县副县长、政协副主席等职。
民国廿七年(1938)饭店六一去世后,他的尹氏家族经历多灾多难之秋。民国三十一年(1942)农历六月初八,年仅47岁的孙媳妇竺凤仙被日本鬼子活活刺死,曾孙女亚芹被日本鬼子的枪刺侧身从肋骨间刺穿,但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这天饭店六一家里有四人被日本鬼子所杀,除孙媳妇竺凤仙外,还有两个男人是双桥村的亲戚;一个女的是后山人,他家烧饭的保姆。同年下半年,饭店六一家祖传的尹家台门被四明山的土匪王山虎(王老三)部抢劫后毁之一炬,从此饭店六一的家族走向衰落。
(本文作者:嵊州市水利水电局工程师)
参考资料
1、尹自鱼、尹亚芹提供的资料。尹自鱼、尹亚芹系饭店六一的三曾孙及幼曾孙女。
2、尹春君提供资料。尹春君系尹氏家谱重修的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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