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乡愁何处寄
“我这个嵊州人不太合格。”说起故乡,他无限遗憾。
因为停留在故乡的时间实在太短。
嵊州市长乐镇坎一村坎流,邢贲思的故乡。虽然并不在那里出生,但故乡的名字,就如同烙印一样,任岁月流逝,记忆深刻。
我是嵊州人。这是他跟人介绍自己时从来不会忘说的一句话。
1930年,他出生于杭州,正是烽火乱世。父亲替他取名邢承墉,衣承家族中“承”字辈分。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带有封建色彩的名字。1949年,他自己改名邢贲思,取义于《诗经》中的“佼佼白驹,贲然其思”。
关于他的名字,过去胡乔木同志问过,江泽民同志也问过。有一次中央电视台播音员播新闻之前,为了核实读音,还把电话打到他家里。
很多人不认得这个“贲”字。说起来,这个字有四种读音,略显纷繁。
在邢老看来,读音并不重要,就算读错也没关系,名字不过就是一个符号而已。重要的是一个人坚持的方向与所走的道路。
只是,在当年那个小小少年迷惘的眼中,路又在何方呢?1937年,抗日的烽火燃遍全国, 7岁的邢贲思与家人一起,辗转奔波于逃难路上,从浙江的余杭、衢州,到湖南的长沙。颠沛流离中,一大家子携老带幼极不方便,生活也愈发窘迫,不得不回到沦陷后的上海,躲进法租界。在上海,邢贲思进入法国教会学校,受到较好的教育,也较早接受了外语学习。
1945年初,抗战胜利前夕,15岁的邢贲思第一次回到从未谋面的嵊州老家。在当时的嵊县中学读高一。那时的嵊中只有高一一个年级,分春季班和秋季班。他入读春季班。直到半年多后,抗战胜利,他重新回到上海,并考入南通大学就读。
“当时,学校的生活非常艰苦,伙食极差。文具很难买到,用的作业本是当时记账用的账本,数学作业都是用毛笔写在账本上的,只有英语作业用铅笔写。”
“教我们英语的是一位叫谢志功的老师,之江大学毕业生。课讲得非常好。还有一位俞易晶老师,非常出色的地理教师。裘愉源老师是我们的教务主任,上海大同大学毕业。我们那时还要军训,教官是一个国民党军队的中校,叫藤时发,人不错,对学生不算太严……”
我惊诧于这位85岁的老人惊人的记忆力,短短几个月的学校生活,能让他在70年之后,还能清晰如初地回忆起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任课老师的名字。
要说解释,只有一个,因为那是对故乡所有的记忆,怎能轻易忘却。
1949年,无论是从国家还是邢贲思个人来说,都是一个踏上伟大变革征途的起点。那年7月,正处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前夜,急需外交人才, “北上外文大队”到上海、南京等南方城市,抽调一批外语基础尚可的学生。外语基础不错的邢贲思被选中进入“北上外文大队”。那一年他19岁。
到了北京后,邢贲思进入北京外国语学校(北京外国语学院的前身)学习俄语——因为当时最需要的是派往苏联工作的外交干部。1952年即将毕业时,思想活跃的邢贲思被该校马列主义教研室看中,进入马列学院学习哲学,迈出了其人生中关键性的一个转折。
1956年,响应毛泽东发出的“向科学进军”的号召,邢贲思报考中国社科院哲学研究所的副博士研究生,成为新中国第一批副博士。在哲学研究所那幢灰色的大楼里,他度过了生命中最宝贵的30年青春时光,历任助理研究员、学术秘书、副所长、所长。1988年7月调入中共中央党校任副校长,1994年3月兼任《求是》杂志社总编辑。在担任中央党校副校长和《求是》总编辑期间,他先后四次为中央政治局常委讲课,并先后参与了十五大报告、十五届三中全会、四中全会等重要会议的文件起草工作。
少小离家,一路向北。这一走,就是大半个世纪。“那以后,很少有机会回嵊州了。”老人感慨。但他从未中断过对家乡的关注,只要有机会,就会为嵊州的各项建设事业出谋划策。2009年10月,越乡文化发展高层论坛在北京举行,邢贲思在论坛上对嵊州越剧的发展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也勾起了深深的故乡情结。2009年7月,我市历经五载的一项大型文化建设工程《人文嵊州》大型系列丛书首发,邢贲思欣然作序。序中他深情地写道:我的故乡嵊州,位于江南秀丽山水的腹地,群山屏列,大涧中流;民风淳朴,物产富饶。在这方水土上,历经数千年所形成的剡中文化,既得山水之幽,更涵人文之胜,在中华文化宝库中,始终闪耀着独特的光芒。序末,他更感慨:有条件、有义务更有责任使这种独特的文化资源转变为独特的文化产业,为中华文化的繁荣昌盛再作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