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像一座回廊,有些路拼命想忘记,却在每一个转角又撞见;有些门永远敞开,有些门却在某天悄然关闭,连钥匙都找不到。

曾经以为,遗忘需要努力,需要刻意回避那些面孔、那些声音,后来才明白,真正的遗忘总是悄无声息。某天醒来,突然发现那些曾让你辗转反侧的画面,已经模糊得像别人的故事。该难过吗?还是该庆幸终于解脱?可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每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都有它存在的理由。或许是曾经炽热的爱,或许是尖锐的痛,又或许是那弦音的颤振,让人明知是饮鸩却甘之如饴,或是梧桐树下的雨声,让人隔着时空都听得心颤。不愿忘记,可记忆的容量终究有限,新的故事不断涌入,旧的片段便悄然退场。这种不可控的消逝,让人无助。

记得这样一个故事:一对情侣从相爱到分离,再到多年后重逢。女孩爱吃鱼,男孩第一次吃饭时把鱼眼夹给她,说这是“宠爱”的象征,因为小时候奶奶也是这样疼他的。从此每次吃鱼,男孩都会把鱼眼留给女孩。后来女孩不甘平凡,选择离开去追求事业,男孩默默放手。多年后,女孩事业有成却感情空虚,每次宴席看到鱼眼都会想起曾经的宠爱。回到小城,发现男孩已成家,吃饭时他把鱼眼夹给了妻子,她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瞬间泪崩。这故事告诉我们,失去后才懂得珍贵,人生没有两全的选择。

写日记是个好习惯,一字一句地记录,在某个时候打开,回望曾经的悲与喜。那些节节印记,刻写得如此细腻生动,生怕遗漏任何细节。笑过的、哭过的、爱过的、恨过的,全都变成纸上的墨迹,仿佛只要写下来,它们就不会真正消失。可又忍不住害怕:如果有一天这些本子丢了,记忆会不会也跟着消散?文字真的能锁住时光吗?还是说,它们只是徒劳的挣扎,最终敌不过时间的冲刷?

或许记忆本就是这样,无法完全掌控,也无法彻底摆脱。有些事,越想忘记,反而越清晰;有些人,以为会铭记一生,却在某天突然发现,连样子都记不清了。而最讽刺的是,当你终于麻木,不再为过去疼痛时,竟会怀念那种痛,因为它至少证明,曾经真实地想过、爱过、痛过。

心里满载着对一个人的思念,以为透过文字,就能把那个人写在笔端,让它随纸张飘飞,飞到那个人身旁。可一切都依然停留,任由怎样书写,还是写不来快乐。纵然写得如韩愈的盖世古文,如苏轼的绝妙诗赋,也书不尽对那个人的思念!

有时在想,与其这样痛苦,不如封笔。因那个人而拿起的笔,终究因那个人而放下。既然那是无法完结的“梦”,既然是书不尽的思念,就让它定格吧。可是,痴情的人终还是无法忘记,一一将故事写进时光的日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