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如遗落的丝帛
自山隙蜿蜒而下
水色清极
倒映着蒹葭与云影的纠缠
恍惚是《秦风》里那句
“蒹葭苍苍”的千年回响
她立在水中
素衣被风鼓起半透明的弧度
一束蒹葭斜搭在肘间
穗子垂落时
惊起两三滴水珠
像时光从《诗经》扉页抖落的标点
坐在溪中的石头上
翻动书页
发梢沾着蒹葭的银絮
这画面忽然让人怔忡
究竟哪个是镜中幻影
哪个是真实
卵石沉默如古老的誓言
被水流摩挲出温润的光
偶尔有枫叶漂过
便成了自然写给溪涧的信笺
带着褪色的胭脂红
远山层层叠叠的赭黄与绛紫
原是秋神打翻的颜料
却比任何工笔更精准地描摹出
惆怅的浓度
没有钟表在此走动
唯有蒹葭的沙沙声
重复着“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韵脚
当夕阳把两个身影拉长成一道时
突然明白
这溪水从来不是风景
而是横亘在向往与抵达间
永恒的距离……
编辑：何东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