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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谈嵊州的老虎
来源:嵊州新闻网 作者:钱徐良 2013年12月05日16:48:50 
  提起老虎,大多数人会“谈虎色变”,小孩子也常常会用“老虎来了”吓骗小伙伴,说明老虎在民间的威慑力。

  我辈孩提时代的上世纪六十年代,在农村中还没有电,电视就别提了,露天电影则是偶尔有之。因此在农村,特别是冬天的农闲季节,晚饭后,农民们无所事事,则往往会三三两两聚到隔壁邻所闲谈聊天,去消磨漫漫长夜,期间间或夹杂些妖魔鬼怪、毒蛇猛虎之类的民间传闻,吓唬随大人而来的小孩以自娱。小孩往往很爱听这些稀罕事,但又觉得很害怕,特别在那随风揺曳、忽明忽暗的烛光下,更增添了几分恐惧,仿佛烛光不及的黑暗处鬼魅正瞪着狰狞的双眼瞧着自己的后背呢,给我等稚拙孺子晚上的睡眠带去可怖的梦魇。

  就是在这些闲聊琐谈中,我第一次听到了“虎伥”(“伥”我们这里读“xiang”)的传说。

  儿时听到的“虎伥”传说是这样的:虎伥是由被老虎吃掉的人的灵魂变的,它要得到解脱,必得引导老虎再吃到另外一个人,由此人的鬼魂代替自己,才能脱离老虎而转世。因此每只老虎出行,都有一个虎伥在前面带路,引导老虎吃到人,就像民间在传说的“河水鬼找替代”一般的道理。还说,虎伥在老虎前开道,会作疼痛状,“啊唷,啊唷”地吆喊而来。

  稍长,入学读书,始知“为虎作伥”的成语,尔后又知“虎伥”的传说并非嵊西一带所特有,乃是全国性的说法。而且这种说法来历久远,在唐朝就有了。唐朝裴铏在《传奇•马拯》中有这样的语句:二子并闻其说,遂诘猎者,曰:“此是伥鬼,被虎所食之人也,为虎前呵道耳。”

  由于大人对老虎的渲染,我们这些顽童以为远处大山深处必定有猛虎存在。但随着年龄的渐长,阅历的渐丰,对大人和少年同伴以“老虎来了”的相吓,只会报以轻蔑地一笑了。不过我们嵊州什么时候有老虎存在,又是何时绝迹的,年少时就常萦绕心头,也一直未有答案。

  直到调入嵊州市地方志办公室后,接触史志材料的机会多起来。笔者才开始有意收集有关嵊州老虎的材料,现对收集到的资料作一梳理,撰成此文,以资读者佐酒,也算是给自己儿时的好奇作一诠释。

  一、有关嵊州老虎的史料

  南朝山水诗派鼻祖谢灵运(385—433)在《山居赋》中这样写道:山上则猿狸獾,犴獌猰。山下则熊罴虎豹,羱鹿麖。掷飞枝于穷崖,踔空绝于深硎。蹲谷底而长啸,攀木杪而哀鸣。①

  《山居赋》是始宁墅的庄园志,以赋和志两种文体详实地描绘了始宁庄园的经始、范围、山水、经济、物产、建筑、道路和人文活动。始宁墅位于嵊州市三界镇南的车骑山一带,是谢玄、谢灵运祖孙的庄园。谢灵运在“山下有熊罴虎豹,蹲谷底而长啸”下自注曰:虎长啸,猿哀鸣,鸣声可玩。从中我们能略知南北朝时的嵊州老虎很多,它们的叫声在山区常能听到,并非稀罕事。

  清•吴金声《游四明山石屋禅院》记载:至山麓有小涧,涧中乱石架叠,水从石隙流,清可鉴毛发,游鱼出没不畏人。旁有大石曰“千丈岩”,崖下架石为屋,居神其中,曰:大王。亦不知其姓名,俗以为山中有虎,祀之,则虎不为患。②

  石屋禅院即现在的红佛寺。根据清道光《嵊县志》记载,石屋禅院为来自天台的恒传法师于乾隆八年建成,因其居石屋中募建,故名石屋禅院。早年,四明山区常出现虎患。在进红佛寺的山口“千丈岩”处,有一土地堂,墙体用块石叠筑而成,小屋内有石刻的“土地公”神像一尊。每逢清明节,人们专程上山祭祀“土地公”,以祈求四季平安,免遭虎患。

  吴金声在《访胜四明宿石屋禅林》中还有这样的诗句:虫鸣藏深林,泉响滴幽砌,孤撑猿挂藤,危崖虎决眦,……③由此可知,四明山的悬崖峭壁上常能见到猛虎蹲坐其上。

  二、历代《嵊县志》所载虎事

道光《嵊县志》的嶀浦庙

  翻阅历代《嵊县志》,搜得有关老虎的记载三则。康熙《嵊县志》卷三灾祥志载:康熙九年三月,虎噬人,知县张逢欢祷于嶀浦庙神,虎遁。对此条内容康熙《嵊县志》对其作了注释:一日,噬杀二十二都竺思圣、竺思文、竺王姐。有传见人物志。下次日又噬杀十八都石沙庙僧二人、尼一人,皆死。次日,魏家庄又伤一人。知县祷于本都嶀浦庙神,虎乃遁。④康熙《嵊县志》卷十二人物传•孝义载:竺王姐二十二都人,为竺思圣义子。康熙庚戌春,里中猛虎为患,思圣为虎噬,从兄思文往救被噬死。王姐奔与虎抱,同溺水塘中。寻脱走,负父尸归,力乏死。二人义不顾身,难哉!⑤

  康熙《嵊县志》为康熙十年(1671)刊行,距事发时间仅一年。文中提到的知县张逢欢就是康熙《嵊县志》的主修者。张逢欢号玉台,阆中人,史家说他“居官廉静,周知民间疾苦,凡一利可兴,一弊可革,无不悉心为之。”

  张逢欢祷神的嶀浦庙位于三界镇。此庙源远流长,而且极富灵异。早在南北朝时期北魏郦道元著的《水经注》就有其灵异的说法,其文曰:峤北有浦,浦口有庙,庙甚灵验,行人及樵伐者,皆先敬焉,若相侵窃,必为蛇虎所伤。⑥应为嶀,嵊州地名方言字,嶀山,嶀浦。《水经注》误,可能刊印时失误。在历代《嵊县志》中有关嶀浦庙灵验的记载很多,有兴趣的读者可参阅民国《嵊县志》卷七祠祀志•坛庙第24页《嶀浦庙》一节。

  文中所提到的十八都、二十二都在清代分属游谢乡和灵芝乡。虎事的发生地应该在剡溪以东,动石溪、十八都江和四都江一带,这里竺姓的人很多。文中提到的石沙庙应该在石沙村。石沙村即现在下王镇的石舍村,民国37年制的嵊县地图标“石沙”,十八都江从旁边流过。魏家庄极有可能就是现在上虞境内的魏村。

  同治《嵊县志》卷二十六《杂志•轶事》载:黄大数,谷来人,膂力绝人。年四十,时来山有虎,数腰刃挟铳逐之。虎直奔数,陷于坎,跼不能展。数弃铳,左手扼其吭,右以拳搏之,抵其腭,虎不能噬。危急间,数子年十四,闻父与虎持,奔救之,拔父腰间刃,力刺虎喉,虎乃毙,重三百余斤。数寿至九十八。⑦

  同治《嵊县志》为知县严忠思于同治八年(1869)主修。此轶事为同治《嵊县志》新纂,没有记载具体年份,但提到了打虎地点“来山”。早于同治《嵊县志》40年的道光《嵊县志》没有记载此事。文中的“来山”,笔者原理解为“对面的山”,后打电话给谷来籍在《今日嵊州》报社工作名叫黄志东的朋友,问询此事。他说,确有“来山”,不过现在叫“前山”了,山前还有一个庙叫“来山大庙”,相传来山上有老虎洞。我请他陪我去走访一下谷来的老人,他欣然答应。

  我们来到谷来镇上一位叫黄水兴的老人家里,桌子上堆着复印来的民国26年《谷来黄氏宗谱》。他为我们找到了黄大数、帮他打虎的儿子世家的行传以及《大数公小传》。《大数公小传》里面记载着黄大数打虎的事,录于下:

  公讳大数,以勇闻于乡,生平慷慨好义,尚气节。距村五里许白洋湖村沈姓有永明庵,为赵溪村沈姓所夺。公大为不平,邀绅耆诉于官,庵乃复,故沈姓感公德,以公有祖墓在庵右,每岁扫墓时,设斋四席祀公祖,并款扫墓诸人。时有虎为村患,公恻然,攘臂奋往。甫入山,虎直前逼,不及刃,左手扼其吭,右手以拳博其腭。危急间,公子世家年十四,闻父与虎相持,奔救之,拔父腰间刃,刺虎喉,虎乃毙,自是村至今无虎患。晚为一乡之长,排难解纷乡里事,讼于官者十无一二。亨年九十有八,五世聚庆,福寿为前后百年所未有云。

  熙侯氏曰:呜呼!公之神勇,固超轶乎伦类,宜其福寿之若是也,而世家以十余岁稚子,出万死不顾一生之计以救亲,抑何奇也,然非纯孝性成乌能若是之壮烈耶!呜呼!有子如此,公可谓不死矣!

  光绪二十九岁在癸卯季秋月之吉

  后学钱遹麒拜撰

  查家谱,黄大数有三个儿子,世家为其大儿子。黄大数生于乾隆壬申年,即1752年;儿子世家生乾隆三十五年,即1770年。

  打虎发生时间按同治《嵊县志》黄大数“年四十”推算,应在1791年;而按世家年龄在十四岁推算,则为1783年。笔者所见到的这部《谷来黄氏家谱》是民国26年修的,但有关黄大数打虎事件是何时收录于《谷来黄氏家谱》,就无从考证了。不过上述推断出的两个打虎年份都在乾隆时期。按照这两篇文章的记载来看,这件虎事发生的时间笔者还是倾向于1783年,也就是世家十四岁那一年,理由有二:1、家谱和县志都说其子为十四岁;2、家谱中还有熙侯氏专门为世家年幼帮父打虎而不退缩的行为作了大为感慨的后记。如果打虎时,黄大数年四十,那么世家就是二十二岁青年了,后人就不用作这种感叹。同治志中的“数腰刃挟铳逐之”句,“铳”就是指旧时打鸟打野兽用的火铳。

  民国《嵊县志》新纂有一则虎事:卞陈氏,马溪陈子相女,年十八归卞家山等卞文选。卞故有竹山在流沙村,与土豪李某山毗连,为所侵占,氏劝卞弗与较。后李贫告贷,氏家辄慨与之,不少吝,如是者数十年,计累千余金。及李病将死,以其宅左右竹山署劵偿前负。氏逊谢,强之而后受,人服其量。顾胆力又逾人,尝往山中拾栗,有虎蹑氏后,以两足拊其背。氏疑为侄某吓之,徐语曰:“毋尔!”回视乃一巨虎,叱之曰:“畜生,毋尔!欲噬则噬之。”言毕,虎竟去。一时传以为异。⑧

  据嵊州市谷来籍的文史爱好者马善军说:卞家山等又名卞家山、卞家山顶、山等,现在的村名叫“山墩”,村里人都姓卞。该村名是民国时卞鹤书(光复会会员、王金发的姨表兄、民国初曾任绍兴军政分府禁烟局长)所改,因“山墩”与“山等”同音,墩字系“土、享、文”合一,寓含耕读重教之意,故名。笔者查民国37年制的嵊县地图,确有标“山等”的村庄。据现住在山墩村65岁的卞文选七世孙卞志坚老人说,文中的“流沙”村不是王院乡的流沙村,而是离山墩村大约6里的一个小村,原来只有二三户人家,现在住户已全部搬迁,现该村已不存在。原山墩村的卞氏家谱在文革时已被卖掉,现不知去向。临安市锦城街道金头村卞一心家中,尚有一部卞氏家谱。经查,卞陈氏生于雍正九年(1731),卒于嘉庆元年(1796)。家谱中有卞陈氏的一篇传记,传记的前半部分讲了卞陈氏的大德,后半部分讲了卞陈氏遇虎之事,现将遇虎事录于下:乾隆时乡有虎乱,白日噬人。会秋八月,母在猪糟湾地方俯首拾栗,虎以两足伏其背,母疑侄国佐吓之,徐语曰:“国佐,毋尔。”反视之,乃一巨虎,叱之曰:“畜生。毋尔,否则请噬之。”言毕,虎摇尾而去,人以为盛德之报云。

  马善军还对笔者讲了他的出生地横路坑村的一宗虎事:在嘉庆十四年(1809)农历十一月十三日傍晚,村中一位崇字辈的太婆蒋氏在小溪中淘米,山上狂奔下一只猛虎,把这位太婆叼走了,有多人目击,但没人敢追。这件事家谱中没记载,是口头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亲人被老虎叼走当非吉事,忌讳写入家谱吧。

  横路坑村与山墩村只隔一座山,同属谷来镇。从黄大数、卞陈氏到马蒋氏的三起事件看,清代乾隆、嘉庆年间谷来镇老虎常有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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