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张荣标在嵊县向喻传海磕头,憧憬有一天能去上海成名角的时候,嵊县人朱洵浦在上海已经被人称作名旦了。
朱洵浦(1897-1976),艺名白玉梅,贵门乡上坞山村上里人。1912年拜师学戏,1918年随小歌班进沪,工旦角。白玉梅不仅见证了小歌班进沪历史,亦是越剧男班衰落和女班兴起的最好见证。他最早顺应时世,开创了越剧男女混演的形式。1933年,张荣标兴冲冲随师兄去上海这一年,白玉梅与施家岙女子科班出身的屠杏花搭档,在宁波演出了《唐伯虎点秋香》。屠杏花饰唐伯虎,白玉梅饰演秋香,女生男旦,两代嵊县名角男女混演,“追舟”一场,白玉梅的快圆场步行云流水,全场掌声雷动,是白玉梅演艺生涯最为人乐道的场景之一。
白玉梅(1897-1976),男,越剧旦角演员。原名朱岩铨,又名朱洵浦,贵门乡上坞山村上里人。他皮肤白皙,眉清目秀,扮相娟丽不俗。嗓子条件虽不很好,但善于运用,出声软糯,行腔委婉。其小台步极好,有“行不动裙”的风范。
据白玉梅幼子朱善勇回忆,白玉梅13岁学艺,最早不过是嵊县沿门唱书的诸多艺人之一,赚取一点年糕而已。小歌班时代,白玉梅最早也组班在四乡演出。和小歌班的第一次演出一样,表演场地多是打谷场,露天搭台。演员没有文化,目不识丁者众,演出没有脚本,全靠演出前说戏。为此闹过许多笑话。这些笑话,白玉梅晚年还偶尔讲给家人听过:
曾经一次,白玉梅教给一个演员几句词,不料演员一上场就忘词了,下面的观众立刻喝起倒彩来,花生壳、萝卜皮都扔到台上来了。演员下台,被白玉梅一番训斥,再教了一遍,再上场,不料演员再次忘词。正满头大汗、情急之下,演员抬头看到一座山,就唱道,“前面前山笔陡,不种番薯就种玉米,众将官,冲啊……”一时台上台下,绝倒一片。
张荣标加入的科班自然较早期的小歌班正规,然而,学戏的方法仍然简单而短促。拜过唐王三个月,村里搭起台子,张荣标一干师兄弟虽然心里发毛,但也就正式上台,算是汇报演出了。台上一开唱,一干乡亲就在台下指指点点,谁有前途,谁没有前途,在村人的指点里,大致做了判定。但是不管有没有前途,第一次登台之后,都要跟着师傅跑龙套,开始在嵊县周边演出。
张荣标(1913-2008),男,艺名两朵花,男班旦角名伶,崇仁镇廿八都村人。他塑造的舞台形象有血有肉,感染力极强。嗓音高而亮,唱腔有情,韵味浓,是当时有名的男班后起之秀、名牌花旦。
过了一年,师傅许给的未来一点点兑现了:杭州鸿福戏楼的老板请戏班去演出,张荣标的龙套,也就跟着跑到了杭州。到了杭州,演出的形式发生了变化,配上了丝弦,主胡、副胡、三弦、琵琶、鼓,张荣标看得真切新鲜。所得也尚可:每月有30块钱的收入,和当时杭州普通工人一月收入相当。
做戏辛苦,到省城也没有改变。“早饭没得吃。人吃饱了饭就不想练了。练了半小时,再洗脸吃饭。”张荣标说,“唱戏的人出身都很苦,有一本戏,唱到一个小生很苦,住在坟庄上,唱道:风扫地来月当灯,哎呀,月当灯,到底是看不清楚,只有苦到极点的人,才能体会这种心情。唱着唱着就想到自己小时候的生活,我也是很苦,这样的心情,就比较容易演出来。”
练功勤苦,多多少少,是有一个遥远的梦想,勾引着唱戏的年轻人——8年后,师傅的诺言最后变成了现实:1933年,张荣标21岁,他真的去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