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层层的朝雾,像一把把张开的大伞,把人罩住,使人产生一种压抑、胸闷的感觉。突然,在朦胧的雾色里,有一匹枣红色的烈马,正奔腾而来。它不顾雾多大、色多重,奋不顾身冲破一切,马不停蹄地前行。驾驭这匹红鬃烈马的就是女侠秋瑾。尽管大雾浓浓,仍锁不住秋瑾的革命豪情;尽管烈马腾腾,仍抵不过秋瑾前进的步伐。秋瑾在雾天里驾驭自然,使枣红马总是服从自己的意志而行动。
秋瑾身着男子体操军衣,怀着勃朗宁手枪,腰佩雪亮的倭刀,正从杭州往绍兴方向赶路。由于连日的劳累奔波,使她面容憔悴。秋瑾是绍兴人,她这种为革命日夜操劳的忘我行为,会使人想起绍兴的另外两位先贤。一位是大禹,大禹跟涂山氏姑娘新婚的第五天就离家治水,在外十三年,曾三过家门而不入,秋瑾身上似乎也有大禹心系民众、夙夜在公的精神。另一位是勾践,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发愤图强,经过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终于洗雪了耻辱,秋瑾身上似乎也有勾践刻苦发愤、战胜困难、自强不息的精神。
回顾秋瑾走过的道路,可以看到先贤的许多轨迹。她19岁那年,因父亲去湖南任职,便随父同往。21岁,由父母作主与富绅子弟王廷均结婚。王廷均捐钱买到一个官,被授予礼部主事,秋瑾又随同丈夫去北京。1900年八国联军攻入北京后,王廷均带着妻小回到湖南,两年后,又再次去北京。秋瑾两次到北京,有机会亲眼目睹民族危机之深和清政府之腐败无能,深有所感。秋瑾冲破封建的束缚,不顾家庭的反对,走上革命道路,自筹经费到日本留学。创办《白话报》,鼓吹妇女解放,提倡男女平等,回国后加入光复会。再次东渡日本,入东京青山实践女校学习,又加入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并被推为评议部评议员和同盟会浙江主持人,全面接管绍兴大通学堂。现在她到杭州和徐锡麟商讨策划皖浙起义一事后正赶回绍兴大通学堂。
王金发出去读书学习4年,可谓硕果累累。他先是在国内学习,考了个秀才,后来又到日本,入东京大森体校。这使他本来就有不错的体育功底,更加变得如虎添翼。特别是他在日本结识了秋瑾女侠,拜见了孙中山先生,加入了同盟会。他觉得自己这一生中,难得得到的东西,却都在短短几年里得到了。秋瑾接管大通学堂后,王金发和竺绍康分别担任分统,张伯歧担任联络员,赴全省各地开展联络会党的工作。这天早晨,王金发和张伯歧在大通学堂的操场上作晨练,两人一边锻炼,一边交谈,仿佛一对亲兄弟,无话不说。
王金发:“喂,长子个,你的个子真高,我以后不叫你名字,就叫你长子个。”
张伯歧:“我年龄比你大,你应该叫我哥。”
王金发:“我俩的年龄肯定有一个搞错了,不是你错就是我错。我从哪一方面看,都不可能比你小的。所以,既然搞不清谁是哥谁是弟,那就干脆我叫你长子个,你叫我金发龙头。”
张伯歧:“叫什么没关系,只要我们俩志向一致就是了。”
王金发:“那是那是,我在日本当着孙中山的面发过誓,我如果不反清灭洋,我就不是金发龙头。你呢?”
张伯歧:“我没有这样发过誓,但是我把心里话都跟绍康大哥说,一辈子跟着他干。”
王金发走到用来锻炼的一副石磨旁边,活动了几下胳膊,准备举磨盘以练习臂力。一副石磨分上下两块磨盘,王金发举起一块,到头顶,放下,又举起,这样连续十几下。
张伯歧:“这石磨很重的吧,举的时候要小心,不要闪了腰。”
王金发:“我老练这个,习惯了。倒是像你这样的白面小生,尽量少练这个,如果想练,也要在有人指导的情况下,慢慢练习。有没有兴趣,要不你也练几下,正好我在场给你作指导。”
张伯歧:“好吧,我试试。”他先拿一块磨盘一试,不觉得很重,心想,这比我们瞻山庙前面的那块大石头轻多了。他把两块磨盘合在一起,一下举了起来,到头顶,放下,又举起,完全跟王金发一样连续十几下。
王金发看得惊呆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张伯歧这个长子个,气力竟超过我。想自己,开始还说我给你作指导。而实际上,这长子个一点都不比自己差。他只有服服贴贴地认输了。可认输,又不肯直截了当地说我输了,而是拐弯抹角地为自己作推托,找托词,说:“这个人哪,一到这个时候,就不行了,不能和你相比啊!”
张伯歧:“你说什么不行了,不能相比?”
王金发:“你没讨老婆,没有睡过女人,你不懂。”
张伯歧:“你又要瞎说那些没正经的了。”
王金发:“这可不是不正经,这是经验之谈。你没有讨老婆,没有睡过女人,你就气力大;我讨了老婆,睡过女人,我就气力小,所以,你能举起两块磨盘,我只能举起一块。”
张伯歧:“年纪大起来,讨老婆也是正常的。”
王金发:“正常是正常,可是我是我妈非要我这样做的。”
张伯歧:“你妈要你做什么?”
王金发:“那天我回去,正要上床睡觉,一看床上睡着个女人,我正要往外跑,我妈就过来说,这是你老婆,你睡吧,你睡吧,我就这样睡女人了。”
张伯歧:“真的?啊!”
竺绍康突出出现在他们俩背后,说:“你们俩神秘兮兮地说什么悄悄话。”他又跟王金发开玩笑:“金发龙头我警告你,伯歧还是处男,又很老实,不许你把他教坏,否则,我饶不了你这个教唆犯。”
王金发也开玩笑:“有你牛大王在上,这个处男,怎么轮得到我教啊!”
竺绍康:“好了,不开玩笑了,我跟你们俩说点正经的。现在大通学堂里我们嵊县人很多,除了我们三个,还有谢飞麟、姚麟当教员,还有尹氏姐妹,学员里的第一期、第二期大都是我们嵊县招来的,秋瑾又这么信任我们,所以,我们一定要做好,把自己该做的工作做好,在学员面前做出好样子。”
张伯歧:“对,我们一定不能辜负秋瑾大姐的希望。”
王金发:“说曹操,曹操就到,秋瑾大姐这不就回来了吗。”
秋瑾从枣红马上下来,经过一路的风尘,往自己身上拍打了几下,就朝竺绍康他们三人过来:“哟,你们三个嵊县老乡在一起迎接我啊!”
竺绍康很尊敬又很礼貌地:“您辛苦了。”
张伯歧跟着竺绍康也说:“您好,您辛苦了!”
这三个人中只有王金发在秋瑾面前没大没小的敢开玩笑,他用含糊不清的话,敢把“秋大姐”三个字说成“臭大姐”。而秋瑾明知他这么叫的,也不在意,不跟他计较。因为两人关系的确情同手足,亲密无间,她了解王金发这人的性格,她也喜欢他这样的性格,自从在日本认识以来,两人志同道合,一起参加孙中山先生的同盟会,一起商讨反清灭洋、复兴中华的大计。而王金发呢,就是这种性格,嘴上爱说说笑笑,实际上心里很有数,特别是对他们一致的革命工作,那真是赤胆忠心。他对秋瑾,从心灵深处把她当作自己可亲可敬的大姐,只要大姐说的话,大姐交给的工作,那真是忠心耿耿,赴汤蹈火都在所不惜。因此,孙中山先生曾多次跟秋瑾说过,你回国以后,一定要好好用好王金发,这是个难得的人才,是东南一英杰。秋瑾回来之后,也完全是按照孙中山先生说的这么做的,她对王金发跟她说玩笑话也同样以玩笑话对付他。
秋瑾说:“你这金发龙头先靠边站,绍康你先说。”
竺绍康:“我主要有两件事要向您汇报,先说第一件事。我们学堂有许多人要求加入光复会,我认为这是个好现象,因为这对我们组织光复军有利。可又有很多人搞不清光复会和同盟会的关系,带来点影响,你是否抽空给大家讲一讲,专门上一堂政治课。”
秋瑾:“好的,如果我抽不出时间,你给大家讲就是了。光复会是清末全国各地革命团体之一,在上海成立时,蔡元培先生任会长,以反对满清贵族的封建专利,建立共和国为宗旨。后来与兴中会、华兴会联合成立中国同盟会,有一部分会员仍保持独立活动。同盟会是一个革命政党,在孙中山先生的倡导下,以兴中会和华兴会为基础,联合光复会在日本东京成立,推举孙中山先生为总理,由黄兴等人分任执行、评议、司法三部工作,如我就是评议部的评议员。同盟会确定的纲领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同盟会还在国外各地建立组织,联合华侨、会党和新军。”
竺绍康:“您这么一讲,我也清楚多了。再说第二件事,我们在全省各地招的一批新学员已经到了,在开学典礼上是否您作个动员。”
秋瑾:“也跟上个问题一样,我没有时间就由你作动员。我们现在需要人,这批学员来得正是时候。大概是一些什么样的人?”
竺绍康从口袋里掏出花名册,念:“大部分是从金华、衢州、严州、处州招来的,有周凤歧、朱瑞、叶颂青、许耀、魏励劲、陈国杰、张健、黄介清、赵宏甫、程毅,还有俞炜、竺维桢是谢飞麟老师从嵊县招来的,还有新昌、台州等地也有一部分。我看这批学员不是很整齐,年龄有大小,小的还是小孩,大的跟我差不多,参差不齐。听说,这个叫朱瑞的,在家里是做过生意、会经商,家里很有钱,看他那打扮,一点儿都不像来学习的样子。”
秋瑾:“应该说,从总体上讲,个别的除外,学员都是好的,到我们这儿来学习,需要我们培养、教育。我们学堂好比一座革命的熔炉,要把他们在这里百炼成钢。”说着,她侧过身,指引大家向前看:“你们看这是俯山,俯山上有纪念越王勾践的越王殿,俯山与我们大通学堂遥相呼应,这就是说,我们也要卧薪尝胆,把学堂办成一藏龙卧虎之地。”
竺绍康:“我明白了,那我先走了。”
秋瑾:“你要注重身体!”
竺绍康一走,张伯歧也想走,王金发想说,刚说出个“我”,秋瑾故意不理他,把他晾在一边,说:“伯歧,你先别走。”王金发看到了秋瑾跟张伯歧说话,就想离开,便说:“我……”,这时秋瑾又突然转向他:“你想说什么呀,我、我的,看你平时伶牙利齿的金发龙头,怎么变结巴了?”
王金发这下被搞得不知该怎么办了,他是想和秋瑾说话,可又没有准备该说什么话,这下完了,容不得自己思考了,那就说吧,王金发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说:“秋大姐……”
秋瑾和张伯歧看着他,觉得挺可笑的,便笑了起来。
王金发:“这我可没敢乱叫,我叫的是挺尊敬的秋大姐,你们不要冤枉我。”
秋瑾:“我们没有笑你叫得不好,其实你金发龙头叫什么我都不在乎,说吧,你有什么事吧。”
王金发就临时想起来的说了几句:“这个……这个,您率领同学们从日本回来后,先到湖州的一所女校任教。任教两个月后辞职去上海,在上海组织江浙会党,准备发动武装起义。又在上海试制炸弹,不慎爆炸,手臂受伤,险遭被捕。创办《中国女报》,出了两期就停办了。为策应同盟会发动的萍、浏、醴起义,你又多次从上海回浙江联络会党。萍、浏、醴起义失败后,又与徐锡麟同谋发动皖浙起义……”
秋瑾:“你金发龙头是在秘密跟踪我,还是秘密调查我,为什么对我的情况了解得这么细致。”她把说话的语气变得非常幽默,使王金发自己都觉得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大堆话。秋瑾:“好了,金发龙头,不跟你逗着玩了,我问你,你在日本大森体育学院学过什么?”
王金发:“只要那里有的,我什么都学过。”
秋瑾:“你会射击吗?”
王金发:“你去我们村里问问三岁小孩都知道。”
秋瑾:“你会骑马吗?”
王金发:“只要有马,谁不会骑啊。”
秋瑾:“你会骑在马上,骑马射击吗?”
王金发:“啊呀大姐,你应该了解我,这些都是我的强项。”
秋瑾:“那好,我今天给你个特别特别重要的任务,你专门训练一支能骑马射击打仗的骑兵。刚才绍康说招来的新学员全部归你训练。”
王金发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没有听错,真想不到秋瑾大姐会这么信任我,叫我训练骑兵,这真是我自己做梦都想做的呀!他故意把自己装作镇定自若,问:“那我没有马呀?”
秋瑾当即转身把身后那匹枣红马牵过来:“这马,给你了。”
王金发又激动得跳起来:“这马给我了,这枣红马,是红鬃烈马,给我了。谢谢大姐!谢谢大姐!”
秋瑾:“你知道吗,最好的感谢是拿出成绩来回报,光嘴上说谢谢有什么用。我要的是越快越好。”
王金发:“要越快越好,那我必须要用我的魔鬼训练法,您能同意吗?”
秋瑾:“我不管你什么魔鬼不魔鬼,反正我给你一百个人,你要给我训练出一百个王金发!”
“是!”王金发跳上枣红毛就要走。
秋瑾:“你怎么就这么走了,表个态吧?”
王金发勒住缰绳:“我如果训练不出一百个王金发,我就不是金发龙头!”
秋瑾望着王金发骑着枣红马远去,对站在身边的张伯歧说:“伯歧,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做联络员工作每天要跑那么多地方,你的马好骑吗?”
张伯歧:“我远路才骑马,近路我是走的。你看我两条腿比别人长,路走得快,这是天生的,正好在这里派上用场。”
秋瑾:“我知道,联络各地会党的工作不好做,一般人都不愿意干,你很忠诚,我相信你定能做好。”
张伯歧:“做这点工作是应该的。”
秋瑾:“每天饭要吃饱,可不能饿着肚子跑远路。瞧,你这衣服太短了,又小,很不合身,我叫后勤给你定做。”
张伯歧:“大姐,没关系的,比我小时候在家里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好多了,真的好多了。”
秋瑾:“看你脚上的鞋都露出脚趾头了。”她从口袋里掏出钱:“去买双新的。”
张伯歧不肯收钱,说:“我有,我自己有钱,我会买的。大姐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
秋瑾在他身后叮嘱:“一定要吃早饭。”忽然,她听见身后的较远处传来女人的哭声,再一听,这是尹维峻小妹的声音,就想:“小妹怎么哭了呢,是什么原因?”她就赶紧向尹维峻哭的方向走去。
秋瑾:“维峻小妹,你怎么啦?”她见尹维峻坐在地上,便上去将她扶起。
尹维峻:“我想骑马,可是从马上摔下来了。嗳呦,真疼!”
秋瑾:“哪儿伤着了没有,你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想骑马也应该叫个人教教你才能骑的啊!”
尹维峻:“我叫金发龙头教我,可他……”她说着,用手指去。王金发骑在马上并未走远,听见尹维峻说他,而且秋瑾大姐在场,他只有骑着那高大的枣红马转回来。
王金发人仍在马上,说:“你这丫头片子怎么告我状呢,我不是教你了吗,可是你自己不会骑才摔下来的呀!”
秋瑾假装生气的样子,说:“金发龙头,不许你欺侮我们女孩子,要不然,我把这枣红马给你收回来。”
王金发:“别别别,秋大姐,你别……”
秋瑾:“你不要在这里别别别了,还不快去干你自己的活去。”
王金发领会秋瑾的心意了,做了个鬼脸,又扬鞭策马疾驰而去。
秋瑾替尹维峻揉揉脚上身上的摔疼处,说:“好点了吧。以后你不要再教王金发教你骑马了,我给你找一个老师。”她说着看见张伯歧边吃东西边大步走去,就喊:“伯歧,伯歧,你来一下。”
张伯歧嘴上嚼着大饼跑步过来:“大姐,什么事?”
秋瑾:“你给小妹当老师,教她骑马。”
张伯歧:“我骑得不好,应该叫王金发教,王金发说骑马是他的强项,叫他教好。”
秋瑾:“王金发的强项多咧,他很忙。小妹的老师必须由你来当。”
张伯歧:“大姐叫我教,我就教。这样吧,等我下午回来,或者吃过晚饭,我就教你骑马。”
尹维峻听后在内心深处出现甜蜜的笑容。
秋瑾:“你们两人,要互相关心,互相帮助……”
张伯歧:“大姐没有别的事了吧?那我走了。”
张伯歧走后,秋瑾继续跟尹维峻说:“你要主动些,多关心他,他做联络工作天天跑外面,很需要你去照顾他的,给他关怀体贴,衣服穿脏了帮他洗洗衣服,鞋袜穿破了,帮他缝缝补补。”
尹维峻带点羞答答地:“我看到他的鞋破了,给他买了一双新鞋,可是他不要。”
秋瑾:“今天下午或者晚上他教你骑马的时候你把新鞋带上,说,你如果不穿上新鞋教我,我就不学,他就一定把新鞋穿上了。”
尹维峻激动地:“大姐,你真好。”
秋瑾:“你们尹氏姐妹从嵊县来投奔我,这是不多见的,我当然要把你们当作亲姐妹一样好喽!”
尹维峻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一边展开一边说:“大姐,真不好意思,你给我看看。”
秋瑾:“这是什么呀,一张纸都写满了。”
尹维峻:“这是我谱的曲子。是根据你写的一首诗谱的曲子,我想把它作为我们大通学堂的校歌。”
秋瑾很高兴地:“校歌,这个想法好啊。小妹,你唱一遍我听听。”
尹维峻放开嗓子,大声地唱了起来:“开遍江南品最高,数枝庾岭占花朝。清香犹有名人赏,不与夭桃一例娇。”
“不错不错,真不错!”秋瑾一把紧紧拥抱尹维峻:“小妹,你唱得多么自豪、多么坚贞,真好极了。想不到,小妹还有这艺术天赋、文学细胞。”
尹维峻:“我在爱华女校读书的时候,谢飞麟老师给我们讲过《国民道德与文学的关系》,教我们把拟古主意的文学变为写实主义的文学,我就按自己的理解,给谱上了曲子。”
秋瑾:“我写了许多诗,你为什么选择我的梅花诗呢?”
尹维峻:“因为你的梅花诗有写实主义这个特点,代表了你,反映了你,那梅花自身纯洁的心灵,是你一生顽强奋斗的写照,对我们大通学堂也有象征意义,所以用它来作为我们的校歌最合适。”
秋瑾:“你做了一件好事,对大通学堂来说具有纪念意义的好事。日本的那些学堂,都有校歌校规校训,我们大通学堂别的都有了,就缺少校歌,今天你给补上了。就这么定了,由你给大家教唱。”说完,秋瑾想起了什么事,问:“你姐呢,她的情况怎么也了?看看她去。”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
尹维峻:“大姐你可不知道,我姐成天把自己关在屋里,把黑白都颠倒了,经常是半夜里起来到操场上去跑步,而白天呢,一整天一整天的看书、写东西,反正又是抄又是记的。”
秋瑾:“看书好哇,她哪儿弄来的这么多书?”
尹维峻:“都是谢飞麟老师把她找的,现在房间的地上、桌子上、窗台上全摆满了书……”
说着说着,到了门口,尹维峻开门,没有开进去,因为门被里面反琐了,秋瑾用手敲敲门,喊:“锐志,锐志,开门。”
尹锐志很快把门打开,说:“大姐你来了,我怕有人来打扰,就把门插上了。”
尹维峻:“那我不是也进不来了吗?”
尹锐志:“我不是跟你说好了,不到晚上睡觉别回来。”
秋瑾:“锐志,你要注意休息。怎么样,有进展吗?”
尹锐志:“有进展,大姐,我之所以这么没日没夜地赶,就是因为想早日把炸药研制成功。我知道,我们现在最缺钱,而下一步搞光复起义,我们光复军又必须要大量的武器炸药。而如果我把炸药研制成功了,那现有的钱只要买抢和子弹就可以,剩下的炸药我们自己造。”
秋瑾:“你的想法正合我的心意,谢谢你能这么想这么做。研制炸药是要讲科学的,这方面我有教训,你不能心急,否则又要出问题的。”
尹锐志:“大姐你放心,我会小心,注意的。”
秋瑾发现门口的窗台上放着饭菜,说:“哟,外面饭菜都凉了,你怎么不吃?维峻,你以后给你姐打饭菜就端进来,不要放在外面。”
尹维峻:“大姐,这不是我打的,现在给我姐打饭菜已经轮不到我了。”
尹锐志:“你又多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秋瑾:“什么事啊,这么严重。那这是谁打来的饭菜。”
尹维峻:“是周亚卫。这个周亚卫和我们在嵊县大同学社就一起了,大同学社合并到大通以后,他也跟谢飞麟老师一起来了,谢飞麟老师很喜欢他,他就喜欢我姐了。”
尹锐志:“你胡说,他怎么喜欢我了。”
秋瑾一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就哈哈大笑:“这是好事啊,锐志,这是大好事、大喜事。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一直提倡妇女解放,男女平等,这怎么解放、怎么平等呢?首先要婚姻自由,我支持你们,你尹锐志和周亚卫可以自由恋爱,公开往来,不要搞偷偷摸摸的小动作。这样,为了让你姐能自由恋爱,维峻你住到我那里去。我那里有两间房子,你住外面这间。”
尹锐志:“那不行,不能为了我们,而影响你的工作。”
秋瑾:“不影响的,小妹和我住一起,还可以帮我做秘书。”
尹维峻:“这样省得我打扰你,省得你讨厌我。”
秋瑾:“好了好了。小妹就你嘴快。锐志,先把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