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日上午8点35分,当记者赶到上海龙华殡仪馆大厅的时候,遗体告别仪式的现场已经准备妥当。入口有两个,一个是普通市民通道,一个是戏剧界人士和媒体通道,前来参加仪式的人们在入口处自觉地分成两道。入口处,竖起了两块大型展板,展示着袁雪芬生前五彩缤纷的舞台生活。道路两边,全都是用白色紫罗兰做成的花圈,典雅高洁,庄严肃穆。
四道白色素绸在大厅门口垂下,“袁老师我们永远怀念您”的横幅道出所有送行者的心声。人们在《梁祝·十八相送》《西厢记·琴心》《祥林嫂》《双烈记·夸父》等袁派代表作的唱腔中,痛别这位越剧大师。门口的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袁雪芬早期的舞台表演场景和晚年的访谈资料。从昨天上午10点起,上海七彩戏剧频道推出了连续14小时的“品洁如雪艺馥芬——纪念艺术大师袁雪芬”特别节目,不仅播出了袁雪芬追悼会的场面,让戏迷在荧屏前送老人最后一程,而且还回顾了袁老坎坷却又辉煌的一生,展现了袁派艺术的经典魅力。
告别仪式现场“越音缭绕”
戏剧频道连续14小时播出袁派经典
茅威涛来了
赵志刚、吴凤花来了
戏曲后辈痛悼领路人
继承前辈弘扬越剧任重道远
虽然遗体告别仪式在上午10点开始,但不少袁派戏迷6点就已经赶到了上海龙华殡仪馆。有的戏迷带着望远镜,怕自己看不真切;也有戏迷握着一叠厚厚的剪报,拿着手机或照相机,记录下追悼会的点滴。他们仰面望天,默默地将素色康乃馨举过头顶。
“她是我最崇敬的越剧领路人。”83岁的上海戏迷严海康站在第一排,他告诉记者,自己是从小看着袁老师的戏长大的,所以一定要来送她最后一程。而62岁的俞振伟则是代表自己90岁的老母亲来送行的。“我和母亲都很爱看她的戏,希望她一路走好。”还有64岁的谢逸美,捧着和袁雪芬的合影站在人群中哭泣。“我住的地方和袁雪芬家只隔了一条街,她很喜欢光顾我家附近的一家理发店。最后一次来做头发,是去年春天。她非常平易近人,我唱《琴心》给她听,她总说‘好、好’,没有半点大艺术家的架子。”来自诸暨的戏迷、老画家俞包象,专门写了一副“瑶池旧有青鸾舞,绣幕今看白鹤翔”的对联,沉痛哀悼这位越剧大师的去世。
上海越剧联谊会、嵊州-上海越友联谊会的越迷们,也拉着“雪声已成千古绝唱,永留芬芳人间天堂”的挽联站在门口,路过的戏迷都在挽联前驻足、默哀或鞠躬。上午11点,当记者离开告别仪式现场的时候,还有不少戏迷依然留在那里,久久不愿离去。
数千袁派戏迷自发赶来
送完大师最后一程久久不愿离去
“英台”化蝶“梁兄”心痛不已
范瑞娟忆起当年拍电影《梁祝》
除了老艺术家,浙江越剧团、杭州越剧院、浙江小百花越剧团、绍兴小百花越剧团、嵊州越剧团等越剧团体的代表都来到了殡仪馆送行,每位团长、院长都能说出袁老对他们剧院的指点,每件小事历历在目,方亚芬、陶琪等袁派传人悉数到场,送别恩师。
“我当时是第一时间接到消息的,那天晚上我还在诸暨下乡演出。演出结束后,我就第一时间赶到了上海袁老师的家。”浙江越剧团范派小生张伟忠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作为后辈,在缅怀大师的同时应肩负起将越剧事业发扬光大的责任来。袁雪芬的学生、袁派花旦方亚芬说,袁老师是个艺术上精益求精的人,祥林嫂一个角色袁老师就总结出了17种不同眼神。“她晚年花了不少时间回顾总结自己的艺术道路。晚上躺在床上回忆,白天在阳台上一字一句地写下来,她不肯要别人代笔,总觉得别人写就隔了一层。”
“袁老师代表着越剧的一个时代,她在越剧史上的地位不可替代。越剧在今天,依旧能够开出绚烂的艺术之花,她的贡献有目共睹。”中国戏剧家协会副会长、浙江小百花越剧团团长茅威涛一身黑衣,脸色凝重。她对记者说,“听说袁老师生前经常提起我,对我的期望很高,我一定会继续努力。如果我们这一代仍沾沾自喜或躺在温床上不自省,越剧也将和其他从农耕时代发展起来的地方剧一样,日渐式微。我们肩上的责任是很重的。”
比戏迷更悲痛的,当数曾经与袁雪芬一起演出过的“舞台老姐妹”。虽然一个个都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太好,但她们依然赶到了现场。91岁的徐玉兰、92岁的周宝奎、86岁的王文娟、79岁的吕瑞英、82岁的金采风……记者在告别会现场,看到了许多白发苍苍的越剧老艺术家。
84岁的越剧老前辈胡少鹏告诉记者,她12岁就在上海跟着袁雪芬学戏,后来因为脸型偏圆才改唱了范派小生。“虽然她不收学生,但她实际上已经尽到了一个老师的责任。生活中,我们就像亲姐妹一样。后来,我去了苏州,和她的联系少了,但基本上还是保持着一年见一次面。我老头子过世后,她也在经济上帮助过我。”89岁的史翠贞和袁雪芬本是一个戏班子的师姐妹。“当时,我姐夫是戏班主,是他带着我和雪芬一起来上海的。印象中,生活中的大姐是非常孝顺的,有一次她父亲生病,雪芬还割肉给父亲治病。”还有89岁的罗梅影坐着轮椅来到现场,他是个服装师,与袁雪芬共事了50多年,两人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在他眼里,袁雪芬是最高尚的人,两袖清风,总是为别人着想。“袁雪芬每次换完装登台前,都是一直站着,因为怕坐着弄皱了服装,影响演出效果。”
“舞台老姐妹”聚集告别仪式
追忆与袁雪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我们一行离开上海龙华殡仪馆后,在吴凤花的带领下去了长乐路范瑞娟的家。“范老师其实特别想到现场去,但是医生不允许她去人多风大的地方。“吴凤花告诉记者,昨天早上不到8点,范老师就打来电话说,一定要帮她在告别会上签名,如果有人问起她,代她做好解释工作。
“我听到袁雪芬不好了,心里一惊一跳,头痛得不行,昨天晚上根本没睡好。”88岁的范瑞娟也在病中,年前才得到医生的允许回家中过节。她告诉记者,想起了当年和袁雪芬一起拍摄电影《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场景。“如果没有袁雪芬的坚持,《梁祝》也不一定能成为新中国第一部彩色电影。当时遇到的困难真的很多,由于灯光不足,拍出来的画面是通红一片,我们就向上海防空部队借来探照灯。当时我的眼睛因为受不了灯光的刺激,肿成葡萄那么大。袁雪芬因劳累过度,十二指肠溃疡发作。我们都是一边吃药一边坚持拍戏。” 【来源:绍兴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