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八都瞻山庙戏台
1911年光复时的杭州
他本是一介山野村夫,如果没有变故,他的一生大抵只能与泥土作伴。
然而,在100年前,他却乘上越剧这双隐形的翅膀,一跃成为小歌班有名的小花脸演员;辛亥革命时期,他又应招加入张伯岐领导的第一敢死队攻克杭州。在战斗中,他冲锋陷阵,英勇善战,将越剧的阴柔与男人的阳刚,演绎得天衣无缝……
主攻丑角的越剧演员
廿八都,注定与越剧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15岁那年,在廿八都村外婆家长大的少年喻传海拜“落地唱书”祖师之一的相来炳为师,与师兄马潮水、张云标搭档唱书。“落地唱书”是越剧最初的雏形,又称“沿门唱书”,意即需挨家挨户唱戏以解决一天的温饱。
唱戏辛苦,地位低贱,如果不是家境贫苦,没有谁愿意把自己的前程交给戏班子。但喻传海却偏偏喜爱唱戏,小小的喉咙里似乎长满了戏曲的音符,随便一组合,便是一曲柔和绵长的越曲。
许多农闲时节,喻传海都会和师父、师兄一起外出唱戏。经常是年前出门,次年清明前回家种田,几个月奔波下来,也只能勉强糊口度日。
1906年3月,春耕即将开始,与许多唱书艺人一样,喻传海背着单薄的行囊,又回到家乡。村子照例热闹起来,乡亲们纷纷聚集在喻传海的门前屋里,听他讲在外面唱戏的趣闻。
也就是在那段日子,远在甘霖镇东王村的唱书艺人李世泉、李茂正兄弟,提议用两个稻筒搭起舞台,由演员化妆后上台演出剧目。而后,“落地唱书”经过几十年的孕育发展后瓜熟蒂落,越剧由此诞生。当时群众和艺人取名“小歌文书班”。“小歌”指民歌小调;“文”指无武打场面;“书”指所演戏均系唱书书目,故人们简称为“小歌班”。
小歌班的兴起,让喻传海从此摆脱了繁重的农活,步入正式的演员生涯。根据自己的音域特点,他主攻丑角,经常在戏台上扮演一些诙谐风趣的角色逗人发笑。
几度沉浮,几经坎坷,他逐渐在越坛稳住脚跟,拥有了一大批粉丝。
光复杭州的敢死队员
大时代的风起云涌,却将喻传海引向了风口浪尖。
1911年的嵊州,反清思潮波涛汹涌,埋藏在嵊州人骨子里的血性之气被彻底激发了。那一年秋天,在绍兴大通学堂任要职的张伯岐随竺绍康、王金发一起回到嵊州募集义军。喻传海与廿八都村、崇仁镇十多位热血青年一起,毅然离开了家乡,到张伯岐帐前报到,后被编入第一敢死队。
何为敢死队?就是要舍了身家性命去赴汤蹈火的,其组成人员,绝不是乌合之众。为何敢死?为了光复杭州的那一役。1911年10月10日那场旨在推翻清王朝的武昌起义后,清军全力反扑,点燃的革命火焰,能不能传承下去,希望就在上海、杭州的起义。
光复杭州,是在当年的11月5日。
那一天,秋色宜人,凉风习习。喻传海与所有队员一样,全身披挂,身上的子弹带装得满满的,腰间胸前都挂满了炸弹,肩上则挎着步枪,背上插着把锋利发亮的大刀。凌晨两时,敢死队在张伯岐的带领下,向抚署发起进攻。
戒备森严的抚署,瞬时火光冲天。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炮火,敢死队员们如猛虎般跃入抚署衙门,不但活捉了巡抚增韫,而且还找到了一间秘密金库,内藏有银元、银条等财物。
其时,许多敢死队员都是临时从百姓中招募来的,有渔民,有农民,也有活跃在民间且声名响亮的“嵊县强盗”,他们大多家境贫困。但队员们都很自律,将搜索来的一百余万两银子全部上缴,由张伯岐交给组织,作为辛亥革命的活动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