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兰成二夫人全慧文之墓
三、在全慧文墓前
胡兰成的孙女胡之明女士从法国归来,和她在南京的妈妈一起前来胡村寻根。这个已入法国籍的女士和她的妈妈都是第一次回浙江老家,旅程漫漫,舟车劳顿,也是一片诚心。来之前她给我打电话,邀我届时能前去胡村一晤。2月26日上午,我在参加完一个会议后,匆匆赶去,车到胡村已经有12点多了。胡女士和她的妈妈已经在胡兰成的侄孙胡思展家了。两个人,年长的妈妈已经七十多岁,从南京一所高校数学教师任上退休已经多年,老人鹤发童颜,面容清秀,思路十分清晰,浑身洋溢着一种知识女性的高雅气质,年轻的胡女士大概也有四十来岁吧,她身材窈窕修长,瓜子脸,皓齿明目,作为法国一所学校的中文教师,她在法国定居也已有十多年了,她有一个姐姐也已入澳大利亚籍,在澳国家专利局工作。她的爸爸胡宁生虽然已经七十八岁,但身体健康,仍在工作。作为国家天文学界的著名科学家,也属事业有成吧。可以说,胡兰成的二儿子胡宁生一家是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
胡兰成故居
简单的中饭以后,我陪胡女士母女前去胡家老宅,屋里新挂了胡兰成的二幅书法复制品,墙上也有许多照片,在照片中我见到了让胡兰成赞不绝口的青芸,时年三十的青芸姑娘一袭婚纱显得美丽端庄,胡兰成和全慧文的结婚照也挂在墙上,在照片中我还见到了胡兰成最后的一位夫人佘爱珍。看完老宅,我们又去看了胡村大桥,最后去郁岭顶胡家坟地。全慧文的墓坐落在郁岭顶半腰转弯处的公路坎下。沿着公路边的石阶下去,就到了胡兰成的二夫人全慧文的墓地,墓显得很狭小,占地仅几平方而已,土坟包前,小石块砌面,面前立着一块不大的墓碑,中间镌刻一行直字:母胡全慧文之墓。旁边镌刻的小字,需要俯下身去才能看清是她几个子女的姓名。石块砌边的半圆形水泥墓地边,左右各植一枝刺柏,胸围恐有十来公分,枝叶苍翠,直指苍天,显出几分气象。
站在全慧文的墓前,让我不由得想起了胡兰成的女人们。这个妙笔生花的才子,于女人更是让人夹缠夹绕。自发妻唐玉凤到佘爱珍,这些女人都是在鲜花般美丽的年华段遭遇了那个魔星样的男人,自此,这些鲜花般的生命在胡兰成这一丛剡溪幽兰边渐次萎谢,可以说是那遍地的落英,遍地的残红滋润了这一丛生命力顽强的幽兰。
相识满天下,知音能几人?生命中的人,有来帮忙的,有来毁灭的,我们自己也无法作主。有的时候,爱的人不过是我们命运中的劫数。
那时候21岁的唐玉凤,也是青春年华,这位纯朴善良的山村姑娘,满怀憧憬,她为自己能把终生托付予那个识文断字的俊朗小先生而满心欢喜。然而窘迫的家境,远游的丈夫并没有给她带来幸福,而侍奉老的,抚养小的,家里的浆洗缝补,家外的茶桑农事,更是让她终日辛劳,在胡家她终于耗尽了最后一滴血,在28岁的英年撒手西去。当时的胡兰成穷困潦倒,对发妻的早逝,他当是满腹哀伤,满腔愧疚。这是因他而萎谢的第一朵鲜花。
丧妇的胡兰成满腹凄凉远走广西,因贫病交加而卧床不起,梦中又有玉凤来侍汤弄药,一身大汗后,他终于病体痊愈。在广西教书时,他急需有一个人能帮他共同撑家,贤惠的广西姑娘全慧文走进了他的生活,这位痴心顾家的女人,一生为胡兰成生育了四个儿女,分别是儿子胡宁生、胡纪元,女儿胡先知、胡小云,成就了今天的胡兰成家族一脉。这位胡门功臣跟随丈夫,在乱世中颠沛流离,自广西而香港,自香港而上海,见证了胡兰成自贫贱而富贵,自富贵而亡命的人生历程。居住在上海美丽园时的胡兰成,身份显赫一时,忠厚木讷的全慧文已经让他难以满足。先收貌美的上海滩当红歌女应英娣为妾,又与临水照花的才女张爱玲结婚。如此作为,全慧文当有满腹的酸楚无处倾诉,全国解放后,全慧文匿居胡村老宅,那时的她精神有病,生活困顿,连一日三餐也靠亲友接济,1952年她凄惨地病死于胡村,其时胡兰成已亡命海外,所以她的后事也是亲友代办。这是因胡兰成而凋的第二朵花。
在胡兰成的身边有黯然离去的应英娣,有伤心伤情的张爱玲,有身陷牢狱,受尽折磨最后含羞忍辱改嫁的周训德,有在情天恨海中相思终身的范秀美,有欲爱不能的日本女子一枝,有相守终生的佘爱珍。这些女人有的为胡兰成奉献了生命,而更多的是为胡兰成奉献了鲜花般珍贵的生命精华。是胡兰成让她们的生命成就了如烟花般瞬间绽放的绚丽,也是胡兰成毁灭了这些女人,是这些女人生命中绕不过,躲不开的劫数。然而这些女人之于胡兰成又是那么的痴心痴意,义无反顾,犹如飞蛾扑火般的无悔。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些次第萎谢于胡兰成身边的女人,又何尝不是那片片落红呢。(本文作者:现任职于三界镇政府,农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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