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剧的痴心守望者

葛南尧(左三)在越剧艺校

　　一位成功的企业家，他应该被称为总经理或董事长。但天乐集团的一代掌门人葛南尧，却一直只有一个称呼：葛老师。称呼里饱含人们的尊敬与敬重。
 人们尊敬葛老师，敬重葛老师，也许因为他的传奇式创业经历，也许因为他的慈善与社会责任。而老老小小的越剧人尊他为葛老师，则是因为他对越剧的倾心关爱和精心扶持。

　　关注越剧，关心越剧，关爱越剧。越剧，是葛老师经营天乐之外的另外一份事业。天乐，他已交给了下一代，而越剧，他仍然一如既往地操着心。

　　一

　　一切都从1974年开始。

　　1974年前，葛南尧是蛟镇中学的一位普通老师，因为喜欢唱歌，所以兼任音乐老师，他喜欢红歌的激情昂扬，也喜欢越剧的温婉动人。喜欢红歌因为那是时代的特色，喜欢越剧则是因为剡溪山水的滋养，最阳刚坚毅的汉子都无法拒绝这个柔情如水的剧种。1974年是中学老师葛南尧的分水岭。那年10月，他受命创办天乐集团前身——蛟镇中学校办厂，在一无厂房二无资金三无技术的重重困难下，以200元借款、5把柴刀开始了“板刷”革命。与此同时，他获悉某扬声器厂需要零件定位支片时，即抓住这一机遇专程去上海飞乐喇叭厂学习生产工艺。

　　在那个时代，越剧被恶诬为“靡靡之音”、“六十年代的怪现象”，女子越剧遭到毁灭性破坏，大批艺术人员被迫改行和被送到“五七干校”劳动改造，越剧《红楼梦》的紫娟扮演者孟丽英就被下放到当时的飞乐做工。孟丽英在上线，葛南尧在下线。上线不知下线的年轻人来自何方，下线的年轻人不知道他的上线就是小有名气的“紫娟”，大家各做各的活，各学各的技术。倒是葛南尧的师傅，偶尔跟他提起孟丽英的名字，说她就是《红楼梦》里最爱憎分明的丫头，那个林妹妹的贴心姐妹。然而，那时葛南尧还没看过越剧《红楼梦》，所以也没把“紫娟”放在心上。

　　有一回，王文娟老师拎着一大袋糖果和糕点来看望孟丽英，两人站在一边，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后来，孟丽英拿出糖果分给大家时，葛南尧这才知道来客就是王文娟，他的嵊县老乡。

　　亲不亲，故乡人。在素昧平生的大上海，碰到嵊县老乡，立即让葛南尧有了亲切感。而王文娟也对这位小老乡特别亲热。第一次见面，就把自己的家庭地址告诉了葛南尧，让他有空就过去玩。

　　自此，葛南尧和王文娟这两位老乡就开始有了走动。葛南尧给王文娟带去一些番薯胖、榨面、年糕等嵊县特产，王文娟则送他一些白糖、肥皂和香烟等上海货。后来，王文娟又把他介绍给了袁雪芬、范瑞娟和傅全香等越剧艺术家，他同时成为她们家中最受欢迎的小老乡。

　　4位艺术家中，袁雪芬最忙，跟她说话要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因为即使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她还有很多做不完的事情。4位艺术家中，葛老师走得最勤的是傅全香家。傅全香当时住在一套又宽敞又明净的屋子，她特别喜欢这位小老乡过去一起聊聊她的家乡、她的小时候、她的越剧故事。

　　从1974年10月至1975年10月的一年时光里，葛南尧不仅和4位嵊籍越剧艺术家结成忘年交，也和徐玉兰、金采风等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大家一律叫他葛老师。

　　此后，他一直不曾中断与这些老艺术家的联系。不管他的企业做得多强多大，不管他有多忙多累，每年他都抽出几天时间，专程去拜访这些老前辈。

　　几十年下来，老一辈越剧艺术家的家里人、家庭地址、生活习性、联系方式，葛南尧都一一记在心里，后来他把所有这些又一点点写下来交给市越剧团和艺校。他说，我总有一天要老的，接下去要靠你们了。

　　因为有葛南尧的穿针引线，老一辈越剧艺术家对娘家一直倾注着深情。因此，新越剧艺校建成后，袁雪芬、范瑞娟、傅全香、徐玉兰、张桂凤、王文娟、金采风、吕瑞英、毕春芳等9位老一辈著名越剧表演艺术家当仁不让受聘为艺校艺术顾问，并寄语艺校，希望越剧艺术的明天更加辉煌。

　　2011年2月19日，袁雪芬因病在上海逝世。闻讯，葛南尧久久沉浸在悲痛中。袁雪芬在上海和嵊州举行的追悼会，他都抛忙去参加了。没人会知道他内心有多痛有多伤感。一棵越剧的大树倒下了，一段他和她交往了40来年的情感画上了句号。

　　当然，葛南尧和老艺术家子女的交情仍在，一个电话，一声问候，一次不期而至的拜访，他和他们之间也建立了类似兄弟或甥舅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