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认识余伟超,是在一次警察体能测试过程中。作为测试考官之一,我负责俯卧撑这块内容。出于尽可能不影响每个民警正常休息时间的考虑,我们采取随到随测的方法。那天因是星期天,余伟超带了妻子、女儿前来助阵。我就借机和他女儿找乐子,说你爸是在工作,你怎么能到这里来捣乱,是不是想让你爸的奖金被扣掉?不想小家伙不经逗,双眼瞬间蕴上泪花,这下反而弄得我不知所措了。
第二次与余伟超见面,是在今年三月中旬的一天。出于强化中层干部队伍建设,嵊州市公安局党委推出一项举措,全面考察现任中层干部的工作业绩,以便为能者上、庸者下辅设一条知贤善任的快车道。承蒙局党委的信任,我成为机关科室考察组成员之一。那天我随组长去看守所考察,按照逐一谈话的要求,我与余伟超再次见面。其间我问他女儿还那么不经逗么?余伟超笑言:“小家伙,不知道好坏。”
说话听音,敲锣听声。分析余伟超的这句话,可以悟出他对我的认可程度,显然属于“好”的一类。但我以为,我并不“好”,不好的原因,就在于自己那天没有看准对象,乱开玩笑。事实上,要求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姑娘去理解一个已过不惑之年者所开的玩笑,无疑带有对牛弹琴的味道——问题不是出在牛的身上,而是出在弹琴者身上,一旦弹琴者有问题,弹琴者岂不是比“牛”更坏吗?
时隔一个月,我与余伟超第三次见面。这次见面的原因,在于余伟超被评为2015年第一季的“监管之星”。在阅罢看守所为余伟超报送的申报材料后,我得出了一个结论:余伟超是个擅长“对牛弹琴”的警察!
毕业于浙江警官职业学院的余伟超,之所以擅长“对牛弹琴”,源因他拥有“二级心理咨询师”的资格。大家知道,时下社会,心理师很为吃香。为何吃香?盖因有些人因为爱好攀比,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何谓绝路?绝路就是脱离实际。比如一套房者想两套,两套房者想三套,甚至更多。这种大大偏离知足常乐古训的物质追求方式,无疑是导致心理不平衡的潜在杀手,一旦心理不平衡,自然就会产生抑郁感。近年来许多当官者身患抑郁或自杀,多少与其在仕途上“这山还望那山高”的攀比心理有关。
因于失去自由,锒铛入狱者的心理落差之大,生理变化之烈,往往为常人所难想象。早年有个官至地市级的官员,入监当夜,乌黑头发全部变白,以至于负责放风的看守民警,第二天竟然没能认出他,怀疑“官员”越狱了呢。由此可见,心理压力对容颜的摧残程度,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厉害。
那么,入监者的心理压力,最强体现在什么时候呢?余伟超说,体现在入监那个阶段。基于这个原因,作为心理咨询师的余伟超,就被安排在过渡监室工作。何为过渡监室?过渡监室就是新入监的案犯暂时栖息的地方,这个地方所起的作用,就是承上启下。换句话说,如果一个案犯的情绪,能够在过渡监室得到释放,那么转到正常监室,也就没有什么潜在问题了。
为了能让每个进入看守所的人犯,认识到自己失却自由,实为罪有应得,自己进入高墙,必须洗心革面的道理,余伟超不仅对每个人犯一视同仁,而且从不侮辱他们的人格。除此之外,余伟超还想方设法通过在押人犯的亲朋好友,了解在押人犯平时的爱好,存在的诸如婚姻离合、财产分割、老幼赡扶等等心病问题,以便对症下药。仅以今年一季度为例,余伟超就安全地完成了百余名新入监人犯的过渡管理工作。唯因如此,所领导一致推荐他为2015年第一季的“监管之星”。
行文至此,我突然猜想:自己与余伟超女儿开玩笑,多少带有瞎子摸象的性质——她的父亲是个“二级心理咨询师”,按照“有其父必有其女”的说法,那天小家伙双眼蕴含眼泪,该不是在对我使用“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心理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