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缓缓起动,站台上的父亲也紧跟着列车撵着,并不时地用袖子拭着眼睛。随着车轮撞击轨道的铿锵声音越来越快,我看见奔跑的父亲也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成了一个小小的点......
父亲是个地道的农民,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他却对我的学习抓得非常紧,生怕我和他一样一辈子和土地打交道。可我天生就不是那块料,对于学习,总是感觉比登天还受罪。
记得有一次,父亲在场院里编竹篓子,我在旁边看书学习,但好奇心驱使我要去一旁摸揣,父亲劝我去学习,倔强的我总是不听。父亲惹火了,操起一把竹篾,撵着我房前屋后跑……那次,父亲打得我皮开肉绽。我深知父亲都是为了我能成材,怕我学会那“没有前途”的手艺,将来光会下苦力。
但父亲心疼我时却是无言的,记得小时候有次上街,我哭闹着要买电子表,家里没钱买,我一路死缠硬磨,母亲把我哄回家后,操起一只鞋底,打得我鼻子口里直淌血……父亲看不过眼,又不好意思当面阻拦,就上前说:“来,让我打。”他拉过我的小手,只是象征性地在我屁股上轻轻地拍了拍……那动作明显比母亲轻,只是做个样子吓唬吓唬而已。当时的我虽然还不大懂事,却也明白那是父亲在心疼我,又为气头上的母亲解了围。
最难忘的还是我步入社会时第一次出远门。那次,尽管有堂哥的一路引荐,父亲还是执意要背着装有被褥的蛇皮袋,把我送到省城的火车站。一路上,父亲一直对我千叮咛万嘱咐,直到火车即将开动的那一刻,父亲还在反复絮叨:“出门可不比在家里,外面的生活非常艰苦,都怪爸没本事……想家了你就回来。”父亲边说边把自己身上的零钱硬往我口袋里塞,“你没出过门你不知道,在城市里喝口凉水都难,多装点钱不会有瞎处,这钱你装上,我们在屋里没钱了好凑合。出门在外,宁叫钱吃亏,也别叫人受罪……”我知道那是父亲返回的路费,执意不要,可父亲最终还是把钱揣进了我的衣兜里。当时,离家的不舍,加之父亲的嘱咐,我鼻根不禁一酸,眼泪也不争气地直往外涌。
父亲就当场教育我:“男儿有泪不轻弹,看你那样子哪里还像个男子汉?你在我当面都是这样子,出门了我还怎么能放得下心?”说着,父亲就掏出随身携带的卫生纸为我擦脸,“男子汉走南闯北,可别总是缩头缩脑的。”尽管那一刻我内心非常难过,可我还是控制着自己的感情!最后,列车员开始检票了,才把父亲赶下了车。当火车开动的那一刻,透过车窗玻璃,我看见父亲边挥动着手,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
列车缓缓起动,站台上的父亲也紧跟着列车撵着,并不时地用袖子拭着眼睛。随着车轮撞击轨道的铿锵声音越来越快,我看见奔跑的父亲也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成了一个小小的点。
那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旋转已久的眼泪刷刷地直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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