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不经意点到了手机的QQ音乐,随机播出了“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美妙的歌词拨动着我的心弦,悦耳的童声悄悄地打开了我的心扉。听了一次,再放一回……那是一首儿童歌曲,记得曾经唱过,听着歌中的故事,思绪也跟随着它走进了童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记忆深处的晒谷场。
小时候,一到放暑假,每天吃过晚饭后,我和玩伴们一溜烟地喜欢去老家那个叫大畈江的晒谷场,在那里彼此追追跑跑,玩玩闹闹。以至于常常遭来母亲的戏谑:“放下碗筷,洋炮也打不着啰!”
在没有电灯,也没有电风扇,更不知道空调为何物的年代,喜欢上晒谷场的何止我们这些淘气的孩子。夜色越来越浓,村里的大爷拿着小板凳,手把旱烟斗;那些婶婶提上小竹椅,摇开了麦秸扇;后生的叔叔背插一把芭蕉扇,吹起了口哨儿……陆陆续续也来这里乘凉。
皎洁的月亮悄悄地从天边爬了上来,天空是那么的深邃,星星是如此之繁多。晒谷场已经成为村里男女老少的“清凉世界”,人声啾啾,好不热闹。在这片空旷的天地里,人们谈天说地论道起海阔天空的事儿来,一天的劳累就在那番轻松逍遥中拂去。
大爷们几无识字,“墨水”不多,但是人生丰富的经历成就了他们满肚子的“文化”。跑累了,玩腻了,我和玩伴们便静静地围坐到大爷们面前听着他们讲“朝事”(方言,意为故事)。
“朝事”讲得最好的莫过于黄大爷,村里人赠给他一个“黄大人”的雅号——也许是他的嘴巴子太有才了!“黄大人”说话诙谐,讲起的“朝事”头头是道。
一天晚上,他无厘头地考问我们:“你们知道狗狗屙尿为啥会翘起它身后的那只右腿?”
“哪里知道呀!”我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黄大人,赶快讲给我们听呀!”
“那是狗狗的右腿被瘸了腿的财主老爷给‘借’走了。”他说,“现在狗狗的那条腿是鬼谷子给用一坨黄泥捏成的。”
“啊!为什么?”大家都愕然起来。
于是,他就口若悬河地给我们讲起了《鬼谷子》的那些事儿来……
唉,“黄大人”心里的“朝事”无穷又稀奇。是他让我们懂得了《余姚割连熟稻》的艰辛;是他向我们讲述了《上虞章家埠抗日》的英勇;又是他向我们描述了《三界牛头山、青山战斗》的激烈……
晚风消不尽太阳制造出来的燥热,是“朝事”赶走了燥热带给人的烦恼,是“朝事”增长了我们这些孩子的生活阅历。也就在那些清风明月的夜色里,是“朝事”时不时引发出“咯咯嘎嘎”童声的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