耙田

　　岁月如梭，倏忽间生产队这种最基本的集体组织消失已三十多年，对八0后的人来说，只能在长辈的交谈中琐碎地听到些许往事吧。毛泽东时代的这种农村集体劳动制至少在中国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是绝无仅有的，今后也不太可能再度重现，所以笔者作些追记，让后来者评判或作饭后谈资。

　　1958年人民公社化后，人民公社是政社合一的组织，以一个区为单位成立大公社。1961年7月，调整人民公社规模，撤销大公社，恢复区级建制，以乡为单位设立公社。公社下面是大队(村)，大队下面是生产队。生产队是当时最基本的核算单位。

　　当时的大队主要干部如党支部书记、大队长，一般是公社框定的，由大队里比较有威信的人来担任。大队下面是生产队。像我们张钱村只有一百多户人家，就分成三个生产队。

　　生产队是毛时代最基本的集体组织。生产队的领导组织形式叫队委，一般由三到五人组成。队委的选举过程是：每年选举一次；选举时间一般放在年终或年初的农闲时节；选举地点一般是在某个台门的大堂里或某户人家的大堂里；全生产队年满十八周岁的社员都有选举权。会议由大队派干部来主持召开，原来的生产队长把上届的情况向社员们作扼要汇报，然后分发选票，社员一人一票无记名填写好后，当场在会场上唱票，公布选举结果。这种选举非常民主，绝对没有像现在有些村的村长和党支部书记的选举那样，村长候选人或支部书记候选人给村民和党员送香烟、煤气什么的来进行贿选，也很少听到因为选举队委而产生打架、夺票、捣乱选举会场等情况。选举结束后，当选的队委再进行分工。生产队长由得票多的人来担任，或者由比较懂农业的担任，但必须是入选的队委。大队往往会派干部来进行协调，因为生产队长直接关系到本生产队的一年收成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农户的生计，所以在队委中选择生产队长是比较慎重的。其他队委则担任生产队的会计、出纳和工分记账员等。

　　生产队长负责几乎所有的劳动事项，如派工：今天你做什么，他做什么；安排全生产队的工作：何时种田，稻田什么时候施肥，先割哪一垢稻田，……。但碰到生产队的重大事项，则要由队委讨论决定。生产队与生产队之间是不太搭界的，每个生产队有自己的田畈、财务；各生产队之间每天的报酬也不一样。

　　生产队长一般在前一天的晚上派工，第二天大家分头去劳动。劳动的时间每天一般是固定的，上午7点开始到11点，下午1点到5点，当然夏季和冬季、闲时和忙时会作一些调整。那时，农村里没人有手表，生产队长外出一起劳动时，会带一个闹钟和哨子去田畈，到上工和下工的时间，吹哨子作为上下工的信号。当时还有公社广播，它播出的时间是准时的，也大致可作上工和下工的信号。

　　那时，每个村子都有高音喇叭，播出时，整个田畈都能听到；每户人家也有广播。广播站设在每个公社所在地。广播每天按三个时间段准时播出：早晨5点半到7点半，中午11点到1点，晚上5点到8点，大致是这样，但夏季或冬季在时间上也会作适当的调整。广播以歌曲《东方红》开始，《大海航行靠舵手》结束。林彪折戟沉沙后，变成以《国际歌》结束了，因为《大海航行靠舵手》这首歌的歌名林彪曾题词过。

　　生产队长在生产队里的权势还是很大的，因为他可以派你轻便一点的田畈生活，也可以派你难做一点的田畈生活；农闲时，别人没得做，生产队长照顾你做，因为有田畈生活做，才能挣工分养家糊口。不过生产队长也不能全然不顾公正，因为来年还得别人选你，要选你的人多才能当选队委，当上生产队长。你公开搞不合理的派工，反对你的人多了，就会落选。

　　生产队还要对男女社员评劳动能力，当时的说法叫“评折头”，也叫评底分。“评折头”一般不是按智力来评的，而是按社员的体力和男女来评，只要你没有智力障碍，就不会按智力，但如果你有智障，那另当别论了。但要评最高等级的十折，则除有强健的体力外，还是要求能需用各种农具的，就是说“牛犁耖耙”样样会，才算是一个够格的农民。“犁”就是用牛用铁犁耕田，用牛耕田技巧性还是比较大的，首先牛得听你的使唤，并且能耕得很到位，不至于有的地方耕了，而有的地方空着没耕。耙田、耖田也很有技巧性，通过耙田、耖田要把田中的泥块弄细，整块田弄得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