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题词“石泉漱玉”
二、吕学入剡的生发之地
鹿门书院是弘扬吕学的载体,白宅墅则是吕学实体上的生根发祥之地,学说是由人来传承的,没有人的代代相传,何来学说的前后延续流布民间。
鹿门书院办成七年之后,朱熹来到白宅墅拜访吕规叔。这并不是礼节性的拜访,这是朱熹主动的有求于吕氏有求于吕学的拜访。此前,朱熹早就与吕祖谦交往并开展学术活动,对吕规叔的为人和学术功底也早有所了解,只是人未见面。百闻不如一见,这是朱熹拜访吕规叔的初衷。他要看看吕祖谦常常提起的老头(规叔比朱熹年长),到底有什么能耐坚持自己的学术主张,看我能否开导他?此时,朱熹也正好碰到困难,他多次上疏,希望朝廷把朱学作为官学,作为正统的思想,而朝廷和皇上不予理睬。朱熹认为这是朱学势单力薄之故。他拜访吕规叔,就是想看看吕规叔七年来吕学越出婺界,影响扩大到何种程度,他想说服吕规叔与他共同行事。吕规叔是个隐逸之人,对这种出锋头的事当然不干。到白宅墅拜访后,朱熹才真正认识了吕规叔,认识了吕学的主张。事后,唯对吕规叔的“公心”大加赞扬,喻作比明月还公平的人。
后人对朱熹在鹿门书院讲学吹捧有加,而对他在白宅墅的活动一笔带过,这是颠倒了主次,不符合当时情况,因为当时朱、吕、张三家学说不分轩轾,若以知名度论,还是吕祖谦高过朱熹。朱熹逢书院必讲,这已成了他的习惯,所谓讲学也是学术交流。而朱熹与吕规叔在白宅墅的活动,虽是一对一的小范围,却是他倾力看重的。这有留下的古迹叠书岩、谈道处、钓鱼台可作证:莫非当时朱、吕双方都想说服对方,把典籍都搬出“引经据典”,才有叠书岩的阵势,石头有幸,得了个典雅的名称;还有个谈道处,两人谈道,就是对话交流,不会只听一方喋喋不休;钓鱼台原是吕规叔执竿处,并非朱熹的屁股金贵,因坐过而出名,而是说朱、吕一对一的谈道也不轻松,可能有论辩,甚至有争执,要到钓鱼台上转移一下意志,放松一下才能把活动继续下去。不知朱熹在白宅墅逗留多久,因无确切记载,不能记以时日。但可以肯定,不是短暂几天,不然完成不了那么些活动,也不会留下那么几个与谈道有关的古迹,还有朱熹赞美吕规叔的题词呢!
所以,你能说朱熹在白宅墅的活动不比鹿门书院讲学重要么?
朱熹拜访吕规叔后,题了“贵门”、题了“梅墅堆琼”,都是对吕规叔的赞扬。不知朱熹赞扬的本意,若以题词的文辞而论,朱熹和吕规叔都是同道中人——“我说服不了你,但我欣赏你坚持学术观点的态度”。朱熹走后,后人设计了一座访友桥,访友桥并未迎来故人再访,它是一次的访友桥,却给朱熹带去十多年学术发展的黄金岁月,虽然朱学成官学是在朱熹死后。正当吕规叔四世同堂,儿孙绕膝,寿高古稀之时,朱熹正被打成“伪学逆堂”之首,在受苦受难呢。按照吕学的主张和吕规叔不出锋头的态度,又何至于遭此罪呢!
白宅墅因吕规叔的安家入住,而成了朱熹拜访的地方。
当时并没有谁想到,白宅墅会因朱熹的拜访而出名。
朱熹的学说因统治者的追认利用,成为官学正统思想,朱熹得到了死后的哀荣。白宅墅还是一个小村庄,依然故我;吕规叔还是入住白宅墅的嵊州吕氏始祖,依然故我。
其实,朱熹对白宅墅的拜访,也说明吕学在越州的根据地在白宅墅,人杰地灵,连心高气盛的朱熹也不得不对这个小村庄引起重视。朱熹讲过学的书院很多,而他用心拜访过的村庄并不多。白宅墅古称梅墅,这个梅墅就是吕规叔的草堂别墅,朱熹题“梅墅堆琼”,也就是草堂堆琼。后人以为“梅墅”是朱熹所起的名,那是颠倒本源关系。“叠书岩畔草堂开,杂树无多多种梅”,会稽籍诗人周师廉的诗句道出了梅墅的来历。
白宅墅是吕学入剡后的生根发祥之地,因为吕规叔一脉的人口是在这里繁衍的。南宋的吕学分为两支,一支在婺州,由吕祖谦承担,走上学术精深之路;另一支入剡进越,由吕规叔传承,以深入民间,课训子弟为业。白宅墅是由吕规叔奠基的村庄,由于他本人的吕学代表人物和文化学者的身份,自然也给村庄带入了文化的气息。《贵门吕氏宗谱》中就有关于白宅墅起源的记载,而且有确切的时间、缘由,这种记载本身就是历史,就是文化。对一个村庄的来由,见之于史籍和谱牒文字记载的并不多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