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清明，是我国农历二十四节气中唯一用来追忆悼念故人的节日。清明到来，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曾经相濡以沫、守望相助，共同生活了半个多世纪的老伴。

　　老伴和我一样出生于清贫的农家，在她的血统里也世袭了我国农民勤俭持家的优良品德。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按照困难时期精简下放职工有关复工政策的规定，她由民政局重新分配至公路段工作。当时，嵊县公路段正新设了一个机修车间。因为下放以前，她是郑州电缆厂的职工，曾在中专技校实习过车床，段领导顺理成章分配她到机修车间上班，并让她保管一台车床。

　　按照劳保条律，仓库保管员按月给每个机修工人发放一块肥皂、两条小毛巾，供下班时洗手之用；还给每台机床发放两块小毛巾作擦拭保养机床的专用品。如此，单位每月发给她使用的小毛巾有四块之多。

　　几个月后的一个星期天，我回家时偶见她正在清理我俩的破衣服：将已洗干净的汗衫、棉毛衫分剪成数大块；裁剪破外衣时，则先卸去纽扣，拆除领和袖的缝合部分……由于这是女人的家务事，我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也不过问为什么。

　　岁尾学校放了寒假，我有事去车间找她，正值师傅们从会议室开完全段年终评比大会回来，见了我都争先向我报告好消息，说机修车间评上了先进班组，还说张师傅为机修车间出了力、立了功。原来她是机修车间唯一的女同志，下班打扫卫生时，总是顺手捡起师傅们用过丢弃在墙角的脏毛巾。在车间烧煮碱水清洗机器零件时，乘便将这些沾满油污的脏毛巾也洗个干净，然后放回车间，让大家使用，一年下来车间省下了不少公用毛巾。

　　第二年中秋节的晚上，我见床上铺了块新毛巾毯，就随口问她：“花多少钱买的？”她听了没有正面回答我，却叫我仔细看看毯子。不看不知道，细看才发现了秘密：原来她用旧衣片替代了洗手用的小毛巾，经过一年多的积累集腋成裘，把条纹相同和相似的排列在一起，并按颜色的深浅互联成片，最后把印有花卉或图案的有序地布置在四边上。统观全毯俨然是件工艺品——这是一块用小毛巾缀成的名副其实的“毛巾毯”，虽然质地薄软了点，但仍然美观实用呢。

　　当时一家七口，上有两个丧失劳动力的老人，下有三个在校读书的孩子，一家人分处五个地方。单靠两人的微薄工资，当主妇的实在难以应付一家人的开支。面对这样的窘境，她既没怨天尤人，也不叫苦叫累，而是积极应对、直面人生，每个月量入为出，除了精打细算及时安排好基本生活的费用外，连细微处也做了很多的努力。

　　不少人家的阳台上，都排列着三三两两的盆栽，有的还是名花异草。而我家阳台上放的却是泡沫塑料箱和破脸盆，里面种的当然不是花卉，而是葱蒜和苗菜，培育得最多的是萝卜苗。热天，只要一星期，嫩绿的苗菜即可烧煮可口的鲜汤；多养几天长成鸡毛菜，既可鲜食也可腌制。一年四季家里从来不买咸菜。要吃，无论是卷心菜、芥菜、雪里蕻……都买鲜的自己腌制。

　　日常的水电，也采取了节约措施。水，实行一水多用。如洗脸、洗菜的水用后就存放在大脚盆或大塑料桶里，作以后拖地板之用，最后用来冲刷马桶。家用照明灯，实行双轨制。来了亲友客人，使用原先的灯具；平时就改用自己安装的节能灯，卧室的是11W，洗手间的仅5W。

　　衣着方面是更注重节约了。许多年来，她只买毛线，从不去商场买毛线衣裤。工余时间、节假日，常常看到她手持竹针编织毛衣的身影。一家人的毛线衣裤，都是她一针一针手工编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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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人扼腕痛惜的是：在孩子们的生活得到全面改善，全国人民共同奔向小康社会的日子里，2014年11月7日她被病魔夺去了生命，未能安享幸福的晚年生活。

　　“老伴，我永远怀念您！”是您经过精心策划，支撑住了这个曾经摇摇欲坠的家庭，没让它坍塌下来；是您以勤劳的双手增加了收入，节约了开支，成功地闯过了难关，让一家人进入风平浪静的港湾；是您以慈祥的爱心，紧紧扶住了三个孩子的学习前程，没让其中的任何一个辍学离队……您生前直面人生、勤俭治家的德行，永远活在我和孩子们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