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新一天的生活又开始了。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赶紧烧壶开水,泡上一杯清茶,喝早茶成了我的生活习惯。
那只青瓷茶杯伴随了我的生涯,日使月用每天总爱洗洗它,哪怕干净如新也一样,喝茶的挚爱让我不在乎茶具有多么名贵,质地有多么讲究,在意的倒是它的洁净,不忍心让茶垢玷污了它,这是多年来养成了的习惯。
茶杯底色洁白,蓝边素颜,普通得毫无矫揉造作之态。周身烧制的是青蓝色书画。盖子上“清心明目”四个字,无论你依序从哪一个字读起,都觉得蕴含着的其中道理不尽相同。一条至理的回文联,不知是哪位语言大师的经典之作,恰到好处地用在茶杯盖子上,真是极致透顶。
壶口开始咆哮起来,揭开放茶叶的那个罐子,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茶叶清香,那么早,得到了一份神清气爽的见面礼,心情自然有了些许舒畅。从罐子里撮几多粒绿茶放入杯底,将沸腾之水冲入杯中,顷刻,浮动起来的一粒一粒绿茶开始散架,渐渐展开起青绿眉芽。
浓郁之气紧随氤氲之息飘散开来,拿茶杯盖子一盖,芳香逆袭又回流到了茶杯之中。这时,杯外静悄悄,杯内在激荡,沸水的热力,茶叶的芳香,二者在杯中得到了热烈地融合,酝酿出一杯琼浆玉液来。
一会儿,揭开茶杯盖子,袅袅气息溢出了茶杯口子,屡屡清香扑鼻而来,闻得使人陶醉,色香味俱佳的一杯名品清汤——茶,热乎乎地捧在了我的手上。“唾——唾——唾——”地喝上一杯,干旱了一整夜的身体“水路”给疏通了,然后再吃饭,感觉倒是喷喷香。
有人说:饭前喝茶,胃有所不适。其实,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喝淡喝浓是自愿的选择。对于人来说,身体机理是可以调节的。有人喜欢“茶余饭后”;也有人喜欢“饭后茶余”。适应了身体的机理,也就适应了自己的味蕾口感和消化习惯。
“宁可食无肉,不可日无茶。”大凡嗜好喝茶者,都有着自己的渊源。要说自己喜爱喝茶,离不开打小时候起,就受到茶香的熏陶。
说自己生在茶乡一点儿也不假,不必说村子里拥有的茶园有多大,单说村外不到三里地,就是一代“茶圣”吴觉农先生早期创建的茶叶改良场——三界茶厂;又是方圆十几里的县属国营茶场——嵊县茶场,村里人不习惯叫它的大名,倒是喜欢叫它的小名“十里茶山”。何须去看看,哪怕是听听,那感觉也像是生活在“茶之海洋”——示人的是一种美丽遐想。
记得小时候,与我相仿年纪的村里孩子,他们的名字好多带上一个“茶”字:什么“茶花”呀,“茶香”呀,“茶珍”呀;“茶根”呀,“茶生”呀,“茶仁”呀……有那么多的“茶人”在自己的身边,究竟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长大后,才晓得“茶名”那么多,他们可不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姊妹,而是跟他们的出生有关。适逢父母忙于采茶时节,他们降生来到这个茶的故乡。于是乎,大人们自然想到了一个“茶”字,用沾满着茶渍的手,信手拈来一片茶,给孩子“贴”上一个香香的、绿绿的、美美的姓名符号,想想都感到蛮舒服!既叫得响,又记得住,自然质朴,富有质感,终身受用,永生难忘。从此,他们一生与“茶”结了缘。
与茶为缘的何止于孩子,以至于家里的家什用具、器皿盘盏也都沾上了茶氏的光彩:茶篮,茶匾,茶筛;茶缸,茶瓶,茶壶;茶几,茶盘,茶杯……
唉,家乡茶让人倍感亲切,实在是香啊!无论从人情风俗到生活方式,从生产工具到生活器皿,“茶”这个字总是如影随形,“香”那种滋味总是沁人心脾,说不尽也道不完。如果某一天缺失了那种芬芳幽香,也许生活中的一日三餐也会缺失了快乐……
茶,怎一个“喝”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