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诗人向来都是闲适的,闲来观花、听雨、赏云。“我心素已闲”,闲一直都是一种至高的追求,人生得意须尽欢,然而,在烦乱的尘世,似乎没有人能够享受安适的清晨和傍晚。
在当今社会,一旦闲下来,就会让人无法心安,甚至会有一种内疚感。很多都市人向往乡村的慢生活,想远离尘世的喧嚣,找深山一处偏僻之地,建一个有院子的小楼,原木色的装饰,落地的大窗,在院子里种上蔬菜和水果,打开窗就能感受到大自然吹来的风,闻到扑鼻的花香。闲来,泡好茶,准备好小食等客人来。
这样的生活其实并不容易,你不仅需要在经济上足够富足,还需要有一颗耐得住寂寞的心。
“闲”,无非就是一道木制的门,关起门来,自己就是全世界。不过,不是关起门来就能够不问世事了,也不是所有人身居深山,就能立地成佛。我们有太多的羁绊,在这个红尘里,谁也闲不下来。与其说“闲”是一道木制的门,还不如说,我们人被困在一道无形的门中,庸碌一生,也无法停下脚步。哪怕是在门前坐下来,呷一口茶,看看远处的山和天上的云。
梁实秋说,闲,要有滋味,忙,要有价值。人在有闲的时候才最像是一个人。
明代文人推崇的闲情是超然于俗世的。浮生一日闲,他们可以为了复原一首古曲,花大量时间研究,并根据内容修一个院子,招呼客人来听自己的曲子,曲尽终散场后,又拆掉院子。除此之外,还会建一个书斋,在里头琴棋书画,也会与文人雅士聚会,饮茶品茗,甚至与歌妓山水清游。
古人的生活是极为雅致的,用现代话来说就是品质生活。
此前读到明代剧作家李渔的《闲情偶寄》,觉得他蛮可爱的。他不仅是剧作家,还是个家装设计师,在那个年代,闲来能做诸多浪漫的事情,至今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不仅设计墙纸、墙绘、窗户,还在窗帐里放花,每天被芬芳香醒,觉得自己何德何能竟如此幸福。除此之外,他还设计家具,这份闲情,确实让人觉得惊喜。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时光短暂,与三两知己对饮,无关风月。这样的时光,虽然清闲,但是让人觉得安适。在工作之余,有闲暇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去思考,去享受生活,这是幸福的。
当我们在工作中突然抽身出来,如何找回自我极为重要,哪怕没有一种浪漫情怀,只是做一些无用却能够让自己欢喜的事情。
在城市,每天一大早,遛鸟或者遛狗的老人,背着一台收音机,哼着小曲悠哉游哉地晃荡在马路上;在乡间,老人们则喜欢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看看远处的山和头顶的云。人到暮年,日子是清闲起来了,但是这样的闲总是让人无趣,诗酒趁年华,那些闲淡的日子到头来还是无处安放。
我们总在追逐时光的脚步,却无暇让自己慢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很多人到头来都没有度过一段只属于自己的闲适时光,这是极为悲哀的事情。人闲有余,人之所以为人,就该与忙碌的人生作斗争,你的时光才会有万千意味。
偷得浮生半日闲,只有在人群中静下来,才能找到属于你的素闲时光。就如丰子恺先生在《不宠无惊过一生》中写道: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如此,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