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嘻!适才奉读倪师鸿文,慨然太息。自惭谫陋,敢以芜词污素笺,中心愧怍,不能自已。

夫梅兰竹菊,世称“四君子”者久矣。其傲骨幽芳、坚贞淡泊之性,实为华夏精神之圭臬。吾幼承祖母庭训,素慕文人风雅,深慕“依桐听雨”者之风致,故增列梧桐,盖梧桐更兼细雨,亦具清雅之质,是以不揣谫陋而撰《桐雨梅影赋》矣。拙文既成,蒙师谬赞,谓其能继荷之高洁、松之劲节、桃之灼灼、柏之森森,甚而拓传统审美之疆域。此誉过矣,然亦足励后学。盖此非徒增意象,实乃掘物性之深层,使观者自风木得悟人格。夫文之至者,必兼深情与睿智,方能动人心魄。

师言:“锦绣文章未必见用,或反招祸”。诚哉斯言!自古文士如鲫,而际遇殊途,其本在“为孰而作”。“五四”之前,虽乡曲修谱者,其文采亦令今人挢舌。然则,时移世易,秦篆楚骚虽美,今用实寡;唐诗以明白自然传诵,清诗多湮没无闻。故文脉承继,贵乎守正,尤贵出新,既植根往圣,复着眼当世,必立意新颖、辞气畅达,乃能使青年共鸣也。

吁嗟!文品即人品也,终归精神之求索哉。昔横渠先生“为天地立心”其四句,实为士林圭臬,当是笔墨精魂。然今有文人虚废心志,不能自拔者。吾以为:吾辈虽非名垂竹帛,既涉翰墨,自当秉持赤忱,方不负手中之管。

夫子云“后生可畏”,既勖青年,亦警传薪者,斯言诚然!欲文脉不坠,必以开明之态面向将来。自四君子至梧桐新咏,由横渠四句至为民请命,真传承者,不在摹古,而在使千年文心焕发新光,此殆执笔人之天职乎?

嗟乎!谨谢倪师青目,不以拙文见弃。仆怀祖母遗训,慕才女桐雨梅影之致,永铭心版,庶几前行有灯。噫!“依桐听雨”兮,彼之所持,实祖母遗韵之化身,此情此志,铭诸心腑!
徐淇昉谨撰
時為乙巳年五月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