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离开我们有二十多年了。每年清明,我们兄妹三人到她的坟头供上水果和点心,烧一炷香,祈福。给她磕完头,在袅袅飘动的香火烟雾中,往事在我的脑海里弥漫开来。
我们兄妹仨由奶奶一手带大。相互之间年龄仅差一岁多。姐姐排行老大,懂事早。我和弟弟比较淘气,常常惹得奶奶手忙脚乱。
记忆中的奶奶好像天生就是带孩子的,不光使其吃饱穿暖,而且还让玩好。小孩子走起路来连跑带“飞”,因为踮着一双小脚,她赶不上,常累得气喘吁吁,只能无可奈何地苦笑。奶奶慈眉善目,从来没发过脾气,不高兴时最多把手里的扫帚对我们扬了扬。家务事再多,她做起来很有条理。每天放学后,奶奶像变戏法般地端上我们爱吃的饭菜。她督促我们学习方法独特,拿起作业本,看上次老师批改后是打叉还是打勾。只要是打叉的,她站在门口一拦,叫我们认真改过来后才准出去玩。奶奶觉得,男孩子喜欢“冲冲打打”很正常,不淘气以后可能不会聪明。而对姐姐,她则只允许跳房子、踢橡皮筋和毽子,有时还教她做家务和针线活。我和弟弟常在外面玩得汗流浃背,衣服弄得脏兮兮的,奶奶乐呵呵地把烧好的水倒进大脚盆里,就在露天小院里给我们洗呀洗。有几次被父亲撞见,遭来他的呵斥:“看你们两个臭小子,又给老人添了多少麻烦?”奶奶不急也不恼,摆摆手,笑道:“养孩子哪能嫌麻烦?只要他们开心,我也心甘情愿。”
等我们陆续上小学上初中,家里显得安宁些。奶奶虽说文化不高,但也知道一些老道理。她常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一寸光一寸金。多看书就是长本事。男孩子要做擎天柱,女娃以后要能撑起家里的半边天。总之,各自有担当。我们当时听得懵懵懂懂,后来才逐渐领悟。虽然她没有系统的教育理念,但不赞成超前教育,灌输大道理。孩子什么时期就对他们说什么话。先自立再立业。只要他们将来做一份合适的事,能对社会有益就是成功。生活在奶奶创造的宽松环境中,我们的童年少年无忧无虑,没有压力,顺乎自然,健康成长。
后来奶奶真正地老了,各种疾病缠身,满头白发,拄着拐杖走路也艰难。每次回家,我们总是先向已躺在床上的奶奶问好,然后喂吃的,搀扶着她出去坐在椅子上晒太阳。奶奶觉得这就是开始享孙子辈的福啦!直到那一天,奶奶了无声息地离开人世,我们哭得泪眼婆娑。
奶奶,慈祥的奶奶,恩重如山的奶奶,担负了教养我们成长的重任,付出了大量的心血和艰辛,却没能真正享到我们的福。我们为您祈祷,愿您在天堂里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