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东溪江水又可以做广利白糖棒冰
7月的正午又闷又热,天空像罩着一块厚厚的钢板。中饭刚咽下肚,59岁的徐春相就骑着专用摩托车赶往东溪江。他的妻子和孙子站在一边跟他摇摇手说“再见”,他也跟祖孙俩说“再见”,然后油门一拉,摩托车飞驰而去。
从去年7月担任东溪江护河人以来,这个镜头是徐春相家的保留节目。
徐春相担任护河人的东溪江从崇仁镇泥塘村泥塘桥开始一直到崇仁镇横下村的横下桥为止,大约有15里长。徐春相的摩托车是专用摩托车,所谓专用,就是指他的摩托车带了所有的护河工具。比如锄头、铁耙、砍刀、捞兜、连体下水裤等。摩托车骑到泥塘村,他就停了下来,接着沿江一段段巡察下去。
记者看到,这条名曰“东溪”的江,已经恢复到了我们童年时的江河旧面貌:不见杂树、杂草,更不见垃圾、塑料袋,只见天上的云落在江里,岸边的花、树倒映在水里,谁家的几个孩子卷着裤腿在水里泼水……
“你们知道广利棒冰吧。‘广利白糖棒冰,三分钱一支’。”站在清澈见底的江边,徐春相忽然跟我们讲起了“广利棒冰”。徐春相说,当年颇负盛名的广利白糖棒冰,就是用东溪江的水做的,那时,田畈里干活口渴了,捧起一捧江水就可以直接喝。
可是,像所有的江河一样,近几年东溪江也忽然变了样:江水浑浊恶臭,江两边杂草丛生,垃圾塑料袋随处可见,一条哺育了几代人的江,面目变得狰狞可恶,让所有留存村庄记忆的人痛心疾首。
去年7月,当泥塘村党支部书记找到徐春相,跟他商量让他护河的事后,徐春相二话没说就答应了。那条江实在太需要治理了,再这样下去,江和江水真的会彻底死去。答应下来后,徐春相就开始对东溪江进行清理。当时,江水有股恶臭,一脚踏下去,双脚奇痒难忍,他就买了一条连体下水裤,夏天穿下水裤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冬天穿下水裤又冷又硬,春秋两季穿下水裤滋味也不好受。但不穿下水裤,皮肤根本吃不消。江里的垃圾太多,他总是一段一段捞过去,捞到岸上,再用摩托车运到就近的垃圾房。15里长的一条江,他得从早忙到夜。有时早上6点钟从家里出来,直到晚上6点钟才能回家。至于中饭,他是随便打发的,捞到马仁村,就在马仁村的小吃部里吃一碗面,捞到横下村,没有小吃部,就去小店里买一包方便面用开水泡着吃。
有一回,他看到江边有一个大大的黑包,用捞兜捞,却怎么也搅不动,会是啥东西呢?他穿上下水裤走到江里,再用捞兜去捅,发现那个黑包里不断有黑水漏出来,随即臭味也扑鼻而来。原来这是一只从上面飘下来搁在树根里的死猪。死猪本来就大,被水一泡,份量更是大得吓人。后来,徐春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头死猪捞出来埋掉。
徐春相护理东溪江,就像一位园丁护养花草一样。他是泥塘人,关于东溪江的记忆太深了,感情也太深了。天热的日子,他回家时总是一身臭汗;下雨时,他总是被淋成落汤鸡。可是一年来,这条江慢慢地复原了,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徐春相觉得自己值了,所有的苦、所有的累、所有的汗水都值了。
“这两天天热,已经有小孩子在江里游泳了,江里的鱼也多起来了。再过几年,又可以做三分钱一支的广利白糖棒冰了。”徐春相边和我们聊天,边看着缓缓流动的江水。
这时,江中心飘过一只小小的塑料瓶,他立即撇下我们,拿起捞兜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