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长乐镇是江南水乡别具特色的一个古老小镇。说是别具特色,是因为小镇的地下水资源特别丰富,人们的方言也整日里夹杂着水字。且不说镇西北边的长乐江、南边的南山水库渠道环镇而过,单单是镇子里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水井就不计其数,甚至于差不离家家户户都会有井台,无非是明井、暗井、抑或手动和电动的泵井而已罢了。
但家里有井台并不限制主人跑到外面水井去洗刷,镇子上的观音井、清水塘、小沃井等等,当年都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地方。这样一些人群集中使用的水井,说到底其实是一个井群,是一片池塘,这其中每口井的职能明确,包括饮水井、洗菜井、洗衣服的井、洗脏物的井等等。
地下的泉水往外冒,依次流经几个水井后,就沿着边上的小河由西往东流淌,这条小河就是承担着这样的引水、排水和泄洪等重任。
这条小河的源头在哪里,流经哪儿,又最终流入哪里,这已经很难考证了,包括它的身世和出生,它的石坎和石桥,几经百年或许已然几百年,仅仅是作为一个无名氏而存在,得不到人们的特别关注。但毫无疑问,这条小河决然不可或缺,小镇上的人们每天都离不开它。
孩提时期的印象中,感觉这条小河的水质特别清爽,整日里都是清澈见底,鱼儿欢腾。那会儿我还小,也不会游泳,但已经会和几个半拉大的小伙伴光着屁股跳入小河里玩耍了,既打水仗,也捉鱼,说是洗澡,但会在小河里折腾上大半天,母亲不催促着,我甚至于还会在小河里泡着。
最开心的事,是在小河里摸螺蛳、捉鲫鱼、钓泥鳅、抓黄鳝。那时候随便往小河坎里的哪块石头缝隙里一摸,总有大小不等的螺蛳能够摸到,而一群群鲫鱼则是很自由地游弋,我有过在两块大石头中间逮住一条超大鲫鱼的记录。而钓泥鳅时,则是用一枚针放在火上烧红后弯个钩,串上线用一根小竹棍拎着,用地下挖来的蚯蚓套在鱼钩上,再放入水下,见着泥鳅吞食蚯蚓了,往上一拎就是一条。而抓黄鳝,大多是在晚上,用一根松木点燃着,或者用手电照着,看到黄鳝在那儿,就立马用夹子夹紧拉上,这手稍一放松就前功尽弃了。
隔上一段日子,母亲会用簸箕挖小河河底里的污泥,既清洗河道,也把挖上来的污泥晒干后,挑到自留地里当肥料用。那会儿我已经会帮着母亲干点活了,当母亲站在齐腿深的小河里挖污泥时,我会在小河边上把母亲递上来的污泥从簸箕倒在地上,隔几天让太阳晒干后,把这污泥翻转一下,甚至还会有泥鳅跳出来。
有一年,家族里几个会石工和泥瓦工的舅公帮着我们在小河上重新铺设石板桥,把原先的桥面扩大一些,却不料刚刚铺设好后,父亲走上去试试,那石板居然轰地一下断裂了,父亲连人带石板掉入小河里,还好人没事,但却把大家吓个不轻。
小河潺潺,生活依然。河边润泽的空气、充满潮湿水分的土壤也让勤劳的母亲有了“用武之地”。母亲那些年会想着法子在河边种植丝瓜,还沿河种上了柳树、水杉,那树枝的根须还会径直窜到河面上,一蓬蓬地煞是好看。丝瓜藤会沿着河边小树杈蔓延而上,到了收获的季节,一条条长长的丝瓜悬挂在那儿,加之鸡鸣犬吠,鸭子在河中游,很是河边人家一派欢乐幸福景象。
物是人非,还是这条小河,还是那些石坎、石板和石桥,小河虽说依然还在流淌着,但它的每一个河段、每一个转弯、每一个河道都无一不在向人们诉说着它的苦楚和怨愤,当年清澈的河水、洁净的河道至今已经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浑浊的河水、变质的井水、发臭的垃圾、变形的河面等等。
水是生命之源、生态之基,水源和水质都直接关系到我们的生存环境和生活品质,无论哪一条河流都应当是我们人类生存的“母亲河”。我们都应当以主人翁的姿态,从我做起、从身边的小事做起,主动参与河道清理、污染源排查等志愿服务行动,不乱丢垃圾,不乱排污水,不侵占河道,还蓝天碧水,建美丽家园。
小河还会清澈见底,鱼儿还会在那儿欢腾,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