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夕阳带着最后一丝燥热和不甘,没入了地平线。夜,应是被压抑了许久,所以,一旦没有了日光的阻挠,急速降落,瞬间笼罩了这猝不及防的大地。天光云暗,屋檐灯起,一切都从容了。
已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站在这条河前了,也不知道它是剡溪的哪条支流,它渺小得连地图也没有标注,无从考证。只得从老一辈人口中约略知道它叫什么,只可惜,就连乡音也已模糊,无法将它译出。只知道,这是一条有灵性的河,只知道,它养育了这一方水土一方人。
时代在变,河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修了新路,造了新房。却唯独这条河,它没变,就连运渡的工具也还是普通的小木船。
今夜,无风无月,星河天悬,星光下的大地,此刻已安详睡去。乘一叶扁舟,入景,随流。望江畔渔火,烁影,明暗。悠悠的江水,流去了一天喧嚣,留下了此刻的宁静与安详。随着流水,也一并流走了内心的苦闷,卸下一身包袱,心情平复了下来。抬头仰望天空,繁星闪烁,享受着一个人的时光,轻轻闭上双眼,感受着这种宁静祥和的心境。
一缕乐音响起于耳畔,如水不断,萦绕无绝。是谁在此夜吹奏一曲,曲调悠扬,浮于水面,舞于水间,泛起层层涟漪,舞带漫散,弥漫了天光、河流。
不远处,石桥上,背包少年伫立桥头,吹奏手中的笛子,神情是那样专注,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留有这心中的一曲。此刻,他站在那里,就是一道光,吸引万千,连星光洒落于此也格外灿烂。怕是惊扰,所有的声响都收敛了,都静静聆听着这一曲。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或许这就是这条河的灵性所在吧。老人说,若是谁与河有缘,便会得河之神助,便有大富贵。我想,所谓“大富贵”应是从河中得到了些许人生感悟吧,有了这样的感悟,人生路上便会走得更远些吧,生命也因此变得厚重。而此刻,少年被河之宁静所感,才有了此曲。真是个幸运的少年!
不想打扰他罢,轻划小船,离去。
此时的我心情无法平复,一直在想,怎样才能从河中得到启示,与河有机缘。或许此生无缘,怅然之感蔓延心头,不散。
船,依旧前行。周围的一切又都归于宁静,心念也因此淡化了些许,没有了刚才的怅然,似乎轻松了许多。何必太过于执念,心里有所满足便可。此夜,游此行,闻此曲,感此宁静,已足矣。
知足常乐,庆幸现在自己的拥有,便是河流给我的启示吧!满怀兴致,继续行船,下一处,又会有怎样的风景在等着我呢?
古老的河流,沉淀了千年的安详,谁解,谁释,谁与之共享,静看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