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工程师叫钱正根,是黄泽镇白泥坎村人,倘若他还健在的话已是九十多岁的人了。钱正根其貌不扬,为人谦和。自从他参加水利工作后,熟悉他的农民都称他为钱工程师。
钱正根没有上过学,只在解放后的农民扫盲班里识了一些字。由于他家庭出身是贫农,上世纪50年代初,他被推荐到省水利干校“速成班”学习。据他自述,在学习时什么是纵断面、横断面,这些概念他都无法搞清,急得教员没办法,只好拿萝卜和菜刀来上课,告诉他们把萝卜直切叫纵断面,横切叫横断面。由于学习用功,他终于完成了规定的学习科目。
回村后,钱正根参与了白泥坎村的飞凤山水库(小三型)和东塘水库(小二型)的施工;上世纪70年代初,他又是整个黄泽镇园田化土地平整的技术人员;后来又是黄泽江黄泽镇段治理指挥部的施工负责人。他的施工设备十分简陋,是自制的两只直径15厘米、高30厘米的小铁皮桶,下端连接一根15米长的细塑料管,利用两只小铁皮桶装半桶水后与塑料细管联通形成的落差来计算高程;在江堤施工时,他又让木匠按实际坡比,制成迎水坡和被水坡的两只大三角尺,他就用这两只大三角尺加竹竿和尼龙线放出堤坝横断面的实样。当年高级工程师何佩德在检查黄泽江堤施工时,夸奖他这个土工程师不比洋工程师差。
我是1980年去黄泽镇任水利员时认识钱正根的。其中有两件事使我终生难忘。
一是黄泽江南万亩低产畈改造时,我用水准仪测量一条排水渠,钱正根给我立大尺。当时我用了半天时间就完成了测量,下午就回办公室算出了测量结果。由于时间紧迫,我就把计算的数据交给他先用。第二天刚好下着大雨,只见钱正根穿着蓑衣戴着笠帽来到我办公室,说是我把这条排水渠的数据算错了。我说:“你怎么知道的?”他说:“你跟我去就知道了。”我穿着雨衣和胶鞋到了现场,只见他在原来的老排水渠内用锄头分段筑了拦水坝,渠内的拦水坝内蓄满了雨水,他用这些水位落差算出了结果。后来我回办公室一复核,果然发现是后视和前视读数的加减搞错了,险些酿成大祸。他只是说以后小心点就是了,从来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给第三者。
二是黄泽1988年“7.30”特大洪灾后,众多的水毁堤坝要在短时间内抢修,当时采取分段承包的方法,让民工用大畚箕肩挑江道中的砂泥和卵石筑坝。由于分段较多,加上进度不一,段与段之间形成了缺口和高差。大小不一的卵石都掉落在两段间的缺口中,形成了明显的“管涌”隐患,上级部门的工程师也为此事着急。第二天钱正根用双轮车拉来了自家猪栏间的旧门板,叫人帮他把旧门板拦在两段堤坝的中间作为分界线,同时教这两段堤坝的承包人把泥砂和卵石均匀地扒到旧门板边,然后再拔高旧门板,谁也不吃亏。后来各承包段都相继效仿了这一方法,解决了抢险堤坝出现“管涌”的难题,得到了上级水利部门的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