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研究所副所长王馗(黄城鑫 摄 )
从一个乡土小戏发展到全国第二大剧种,越剧一路走来,都契合着传承与创新的规律:它的舞台语言从嵊州方言不断地蜕化,形成江浙民众都可接受的舞台官话,甚至在当代也渐次吸收普通话的音韵特点;它的曲文念白在江浙口头文学的基础上,结合通俗文言和诗韵,形成流利通畅的文学形式,甚至在当代还拓展出散文化的文学表现方式;它的装扮艺术在古典造型基础上,结合绘画、视觉印象,一改传统衣箱规制,形成清新文雅的基本风格,并且兼容了以现代审美理想为依准的古今装扮形态。特别是它的剧目创作古今不悖,在古装戏和现代戏中始终张扬着切合人情人性的抒情风格。越剧在不断成长的过程中,也将城市的“现代性”赋予其中,使其很自然地成为中国现代戏曲的代表性剧种。
现代戏曲或者说是中国戏曲的现代转化形态,无外乎有几种发展趋向:一则完全按照现代艺术标准打造文化品格,如许多现代新剧种以现代戏创作作为其发展的主流方向。一则以牺牲传统传承而嫁接现代表现形式,如不少剧种的发展呈现出新旧芜杂的状态,戏曲艺术难成体系。一则以停步于现代创新为代价而谨守传统旧法,由此将戏曲局限在相对保守没落的生存状态。越剧恰恰用自己的艺术历史,展示了从古典向现代完美转化的变化轨迹,至今仍勃勃生机。越剧这种代表性,当仁不让地成为继古典戏曲昆曲、近代戏曲京剧之后的现代戏曲形态的最好范本。
如果考察越剧在110年中走过的经验,即能发现,越剧是流动变化的艺术体,总能在传统和现代之间寻找到发展的最好平衡点。越剧自有的生态环境必须要得到持久的涵育,越剧自身的艺术风格必须要得到保持,越剧的艺术构成必须要得到不断拓展,越剧的生存空间必须要寻求突破,越剧的艺术体系必须要因包容而不断得到充实。这是一个发展的戏曲应该具有的基础和状态。在越剧走向繁荣之时,越剧名家姚水娟就以“我就是要越唱越响,越唱越高,越唱越远”为标榜,为越剧之“越”赋予了超越地方性、现代性的更高理想。这种不断自我提高,不断创造传统,不断更新现代,造就了越剧的长久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