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来临之际,我,一个八十多岁的儿子,怀念我那长眠于地下的母亲。
母亲名叫倪瑞花,甘霖镇黄箭坂村下倪人。我父亲多病,又染烟酒习气,加之上有老,下有小,面对我们一群孩子,母亲感到担子的承重,熬出点钱,要让父亲看病。锅内常常断炊,老是借钱借米,喂饱我们,度过一天又一天。
为了糊口,母亲常约邻居几家贫妇一道去兑人家“舂谷”。舂谷非下狠劲不可。因为捣杵是很沉的,否则谷很难“舂”出米来。那时乡下无机器,谷变米在捣臼内舂,须用人力脚踏。母亲和这些穷朋友,一臼下来,便气喘嘘嘘,汗流浃背,疲惫不堪。待中午,约带三四升米回。一年到头,几乎如此。
家中虽穷,但一家子从来都是和睦相处的。母亲有时因父亲赌,也要少少发点牢骚,这也是为了我们子女。但同祖母,一生一世都没有红过一次脸,破过一句口。母亲对祖母可谓仁慈对善良,有此美德,才维护了家庭不至于破碎!
有一年,我家种在“肚兜坵”的萝卜很大,渐近年关,北风哀号,雨雪霏霏,妈叫我去拔萝卜。她为我裹上脚,穿上蓑衣,内披破棉袄,我提着篮子出发了。到了野外,昊天茫茫,大地皑皑,西风萧萧,寒气砭骨,环视四周,整个世上,似乎仅我一人。回家后,我由衷地感到高兴,因为,我听母亲的话,为家庭做了一件好事。
母亲对左邻右舍之人一样和蔼可亲,大人小孩都一视同仁。记得一年时近腊尾,夕阳西下,天上红云朵朵,煞是好看。友人香荣来约我去开“石头战”。一不小心,一块石头趵在我的左眉上,顿时红肿并流血,母亲为我擦干并包扎好。此事被香荣的母亲知道了,她拿起了扫帚便打儿子,说要做规矩。母亲得悉后忙跑过去劝住,并说:“已过去了,眼乌珠不趵着还好。”而事实上,我伤势较重,眉毛裂开,至今,伤疤依稀可辨。但母亲就是能如此宽容于人,难怪左邻右舍都说我妈是“最有情义的人”,真正是有口皆碑的。
解放后,父亲早逝,重担落在母亲肩上。人言“夫妻本是同命鸟,大限到来各西东”。可母亲宁愿过苦日子,也不愿离开我们子女,虽然她当时年仅45虚岁。她在我的读书问题上,力排亲戚众议,要我非读不可!我绍师修满三载,全仗母亲之深明大义。
虽然父亲早逝,但我的弟妹也已长大,子女孝顺,婆媳安好,加之母亲长命,故1970年以后的几年,直到她谢世前夕,我们总算让母亲过上了一些好日子,总算让她享到了一点清福。
母亲生前贤淑,死时安乐,想必冥途一定走好。故我在母亲的悼念词《江城子》中称“……泉台上,应无恙,为人一世,无处不精当,阎君相见乐相迎,嘘寒冷,话短长……”。
我那勤劳仁慈的母亲,愿你继续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