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门前有一棵枣树,高约8米,树冠直径约4米,伸展的枝叶从远处看来像是与家连在一起,成了家里的一部分,这棵树也成了我小时候的乐园。
枣树属落叶小乔木,树皮褐色,有长枝短枝,紫红色并且呈“之”字形曲折。每年5月左右开花,花黄绿色,花梗长2至3厘米,据说它的叶子具有药用价值,可以治疗反胃与呕吐等病症。
外婆的家在一个小山村里,大约有百来户人家。泥墙瓦房错落有致,清一色的细石子路,那里有著名的南岩寺,是中国历史上南方较早的寺院之一,距今已有1600多年。寺庙建于大石底下,相传大禹治水时,南岩寺由山崖“东注积沙”累积而成。古刹山谷,清溪绕云,清新静美。那里每家每户在门前都有棵枣树,据说是为了防风挡沙,企求平安;同时因为“枣”与“招”有谐音,寓意人丁兴旺,还有招财进宝这个意思。虽然有一些神话色彩在里面,但确实有了这棵枣树后,慢慢开枝散叶有了两个舅舅和四个姨妈,变成了一个大家庭,生活也一直和和美美。
小时候,我常常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枝条,看着果子一天天长大,见证枣树由光秃秃到被碧绿树叶打扮得满目清翠的全过程,变得郁郁葱葱,独木成林。而树底下常会有嗖嗖凉风的到来,可以憩息游玩。夏日的午后,我们一群小伙伴在树底下玩扑克牌。有时候忽然来了一阵风,把手中的牌吹跑了,这样游戏不仅需要重来,而且还要去寻找丢失的扑克牌。但我们不会气恼,有些纸牌被吹到了远处,我们兴致勃勃地借助枣树的高度去“一览纸牌处”。偶尔有纸牌落在邻居家的阳台上,为了找回纸牌又把枣树枝作为桥梁,上下攀爬,像一群快活的小猴子。当然更多的时候,我会在两个枝叉间绑一个绳网,变成一个简易吊床,在晃晃悠悠中伴着甜甜的枣花香悠然入梦。
晚上,外婆会在树底下放一张桌子,弄一桌小菜,一家人看着晚霞慢慢享受美味。而此时,枝条上常会有小鸟停驻,时不时深情对唱,也会相互呢喃,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好似在为我们就餐伴奏。它们快乐的身影、悦耳的声音,让人忘却了一天的疲惫,使我们变得精神抖擞。
当然最让人期待的还是8月中旬枣子成熟的时候,鲜果也由白色慢慢转变成红色,枣子颜色鲜亮,大小均匀,肉质脆嫩,满口留香。采摘时需一人先上树,猫着腰,左顾右盼,一人再递篮子;而我由于年纪小则总是拿起竹棒,在枣树边转悠,从近处开始,一阵敲敲打打。在我们蛮横的收获中,没过几天,树上的枣子少了一大半,叶子也少了一大半。那时的小姨最恨我把她喜爱的枣树弄得披头散发,因为小姨正在收集枣树叶子,用以治疗胃病。她一向对枣树十分珍爱,有空总要给枣树浇浇水松松土。直到如今,一说起我们粗鲁打枣子的样子,她还是那样的“愤慨不已”。
每年,等我回自己家时,外婆总会给我再装上一筐枣子,总让我回想起那一段与枣树在一起的时光,那甜甜的枣花香一直伴随着我的整个童年。
前几天,回了一趟外婆家,到枣树下转了转,它还是那样硕果累累,枝繁叶茂的样子,好似在等待多年的老友来相会,而一直没曾改变当初的“容颜”。我找了找当年留下的痕迹,依稀可见那个吊床的形象和爬树时的影子,感到亲切无比。
因为我知道,这棵枣树的故事,包涵着我们这一代人的情结,以及故乡的人、故乡的事、故乡的土,已深深烙进我们心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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