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在四明山下的黄泽江边,村口有棵神奇的古樟树,至于长在哪个年代,就无处考证了。我查找了一下家谱,祖先从明万历年间从中原迁到这里定居建村,当时就有这棵樟树,如此推算这棵古樟树为上百年之物。如今这棵古樟依旧是枝繁叶茂,绿荫如盖,伟岸挺拔,使人肃然起敬。
孩童时代,我就知晓村口古樟树下用花岗岩的石块砌成一个大圆圈的护坎,有两尺多高,上面培着很多土。听年长的人说:“人老怕生病,树老怕露根。”在古樟树下培土,大概是不让它露根,让它永葆青春,长盛不衰。
关于古樟树,有一个“聂友射鹿”的典故。当时,吴国著名大将聂友奉命率兵渡海作战,但是海浪滔天,战船根本无法渡海。聂友听说樟树林中有一只修炼成精的白鹿,有驭水之法。而此白鹿喜欢嗜酒,于是他便命人在白鹿经常出没的古樟树边中放了数坛上等的好酒。一天晚上,白鹿为酒香所诱,来到了酒坛边。聂友刚想上前询问渡海作战之事,谁知白鹿见人受惊,落荒而逃。聂友紧随其后而追,眼看白鹿就要消失,情急之下,聂友张弓搭箭朝白鹿射去,白鹿带箭而逃,聂友紧追不舍,但转眼间白鹿还是稍纵即逝。聂友命士兵继续搜索,后发现巨大的古樟树中插着一枝箭,箭口处还流淌着鲜血。聂友知是神灵,便在古樟树前设坛摆酒,祭树三日。然后择日扬帆渡海作战,是日风平浪静,如履平地,一帆风顺,攻无不克,立下赫赫战功。
樟树不但有灵气,还有一种独特的幽香,能沁人心脾。每当我看到“樟树”二字,仿佛眼前就会有一种“半吐幽香淡如烟”的味道,回味无穷,感到格外地惬意。不管在何地,每当我闻到这种幽香时,就会想起村口的这棵古樟树。
村口古樟树在漫长的岁月中,不知经历了多少个春夏秋冬、风吹雨打。特别是在严寒的冬季,其他草木一片枯萎,唯独它傲风斗雪,银装素裹,风姿依旧,呈现出一种三九严寒何所惧的气概。当冬去春来的日子里,古樟树显得更为神奇。万物复苏,春雨霏霏,广袤的大地又经历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的日子。一夜间的东风吹绿了树梢,吹绿了小草,吹绿了大地的万物。此时,所有沉默着的奇花异卉,古木新树,就像得到了指令一样,发芽开花。而朴实无华的樟树,颇有涵养,悄无声息,默默地隐退一旁,只做春天的使者。
每当此时,古樟树伴随着清新的空气,裹夹着丝丝的雨意,在春雨里静待,在春风中沉醉,使人世间变得甜香而芬芳。然而,在百花盛开的日子里,它似乎有所疲倦,斑斓退色,飘下的片片树叶,打着优雅的旋律,在头顶上飘舞,然后又悄无声息地躺落在地下。这种神奇,似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待到百花凋谢,盛夏来临时,香樟树既不张扬,也不显人现眼,又一次悄悄地登场,开出一簇簇嫩黄的小花,显得隐约而又温雅,生出的新枝嫩叶,伴随着嗖嗖凉风,使人感到心旷神怡。那无数只蝉,在古樟树的树梢,一展高亢的歌喉,为它的纯朴无华内涵而尽情地歌唱。这时,你若徜徉在古樟树下,伴随着树枝摇曳、变幻的光影,会陶醉在难忘的妙趣之中。
每逢闲余,我和家人带着孩子回到老家,必到村口散步。每当看到那棵神奇的古樟树,似乎增添了一种新的诗情画意。在晨曦初露的清早,到乡间的小路中晨练,走近村口那棵古樟树时,绚丽的阳光在树枝中射下一道道光柱,不时地随风闪烁,宁静的古樟树就像撒了满地的碎银,美丽极了。偶尔间听到一两声啁啾的鸟鸣,使空气显得更为清新。如果在月夜远望古樟树,思绪牵得无限遥远,使人产生一种神奇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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