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纪风雨竹编路
竹编艺人刘长泉和袁亚琴夫妇
一级,二级,三级,从一楼到三楼,有52级台阶,每级台阶都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油漆。
岁月早已风干了油漆生涩的味道,但竹编艺人刘长泉和袁亚琴夫妇爬这52级台阶时,常常会停下来深深吸一口气或眺望一下鹿胎山。仿佛油漆的味道还在,仿佛透过鹿胎山的烟岚,还可以听到遥远岁月里的笑声、说话声和编织声。
对于这对竹编艺人,只要艺术村还在,越乡工艺竹编厂还在,他们的竹编情结就还在,他们对嵊州竹编就还怀着殷切的期望。
14岁进厂当学徒
北直街299号,当年是嵊州工艺美术竹编厂厂址,如今是声名远扬的艺术村。嵊州市越乡工艺竹编厂就在艺术村一幢房子的三楼。据说,那里当年就是竹编厂的油漆车间,每一件运往海内外的竹编作品都要在这里上过油漆,才能风姿绰约地走出大门。如今,一切都静了下来,偏居艺术村一隅的越乡工艺竹编厂也就几位“老竹编”还在编编织织。
当年的繁华不再,热闹不再,但往事却纷至沓来。
1958年7月1日,年仅14岁的袁亚琴走进了嵊县竹器木业社当学徒。她是年龄最小的一位学徒,也是木业社第58个学徒。
袁亚琴注定是要吃竹编饭的。第二年,在全社举行的编织工比赛中,15岁的袁亚琴就获得了第一名。做竹编不仅要手巧,并且要心灵,动物凸出的部位要添多少篾丝,凹进去的部位要如何处理,根本没有现成的样本,全得自己琢磨出来。袁亚琴天生是块竹编料,所以竹丝篾丝到了她手中特别听话,她编织的动物特别有灵气,“栩栩如生,像活的一样。”
1964年,已改名为嵊县工艺美术竹编厂的木业社搬到了北直街299号,即现在艺术村的地方。那年,她刚好20岁,那年,她已是厂里的技术骨干,创新组设计了什么新作品,样品总是由袁亚琴“操刀”。
那一年,留存了袁亚琴一生中最难忘的一个片段。那天,厂长亲自找她谈话,问她有没有棉衣棉裤。棉衣棉裤是那个年代的奢侈品,一个竹编厂的女工哪里有?袁亚琴很实在地摇了摇头,厂长也就很遗憾地说了句:“那就没办法了,去北京要被冻坏的。”原来厂长打算让袁亚琴作为竹编厂代表赴京参加浙江省首届工艺美术展览会,但冰天雪地的北京,没有棉衣棉裤怎么行?
于是在两条单裤里铺上一层棉花一缝,就成了一条棉裤;再裁了一件灯蕊绒罩衫罩在老棉袄外面,棉衣棉裤就算齐全了。去北京就是去天安门,去天安门就能看到毛主席,20岁的袁亚琴对北京可是充满了狂热的向往。
1964年2月10日至3月22日,作为浙江省唯一一位竹编代表,袁亚琴如愿到了北京。在北京,虽然没有看到伟大领袖毛主席,但展览会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郭沫若、陈叔通,副总理李先念、谭震林等领导都来了,并跟他们一一握手,还跟他们一起吃了年夜饭。
北京之行,袁亚琴拍了很多照片,照片是黑白的,年久日深已经褪色,但记忆却鲜活如初:中央领导不仅和代表们握手吃年夜饭,还竖起指头表扬了嵊县竹编的精致工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