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马铖杰时,他说了一个细节:有一次他去参加聚会,其间有人问他具体工作,马铖杰回答: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巡逻。那人就说,巡逻好哇,巡逻不用动脑,还能到处闲逛,轻松哩。马铖杰说,听了如此曲解公安巡逻工作的说法,当时他就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其实对于巡逻,我也有着一个挥之不去的“曲解”——每每有人提到巡逻,我的脑海里首先就会浮现如下一个画面:一轮红日,冉冉跃升海面,一队肩背钢枪的女民兵,恰在此时经过海边沙滩,海风摇曳她们额前刘海、身上衣襟产生出来的律动,将女民兵们“不爱红妆爱武装”的飒爽英姿,渲染得淋漓尽致。这幅画面之所以会在我的脑海里形成经典,原因在于当年父亲驻防舟山海岛时,曾带我们姐弟几个观看了一部片名叫《海霞》的电影。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成为一员民警。因于维护社会治安需要,曾经多次参与过巡逻。每次巡逻,总会启动留存于记忆库中的电影《海霞》的那个巡逻画面。汗颜的是,虽然参加过巡逻无数,却没有亲自发现、逮住过一个可疑分子。
不过我知道,巡逻的首要目的,并非以能否抓获违法犯罪分子为标准。巡逻的真正目的,在于起到震慑作用。震慑的目的,就是预防违法犯罪。惟因如此,公安施以巡逻的重点,往往是夜深人静、逢年过节及重要场馆。记得当年车匪路霸肆虐,为了加以扼制,国道沿线各地公安机关就曾专门组织警力,前往拦车劫案多发路段巡逻。近年来,街面两抢案件频发,为了减少此类犯罪,各地相继增配巡特警,专事负责街面巡逻。马铖杰就是这一警种中的其中一员。
马铖杰毕业于浙江省警察学院,2010年秋成为嵊州市公安局黄泽派出所民警。黄泽镇是嵊州市的集镇之一。干过公安工作的人都知道,预防集镇违法犯罪颇为有效的手段,就是提高街面见警率,而徒步巡逻或驾车巡逻,无疑是提高见警率最为简便的方式。巡逻民警的工作任务是:无事时,在辖区有关地段随意转悠,一俟接到指挥中心的出警指令,即须赶往事发处,查处相关警情。
马铖杰说,真正的巡逻,并非只是走马观花、坐车看景,而是必须伴以脚踏实地。所谓脚踏实地,是指见到可疑人、车、物,必须立马快步或停车上前查询。农村集镇不同于城市,一些涉嫌违法犯罪的可疑人员,一见警察过去或警车停下,胆大的,故作镇静,想蒙混过关;心虚的,则拔腿往田间山路逃窜。惟因如此,马铖杰与他的同事,常常会以“短跑”“长跑”的形式,与对方一决高下。马铖杰说:“有时通过追、逃比赛,将对方抓住了,心里很高兴,反之,心里就懊恼。”
让马铖杰获得第二季度“巡逻之星”的主要事迹,在于4月14日这天,他在驱车途经黄泽镇灵溪村一花木地时,发现一辆汽车停在路边,车旁倚着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见警车过去,迟疑了一下,这一既想走、又想留的神态,引起了马铖杰的警觉,马铖杰就将警车停下,然后径直走向中年男子,提出检查后车厢的要求。男子反问:“我又不犯法,检查后车厢干什么啊?”马铖杰顺着男子的话题说:“既然你不犯法,又何必怕我们检查呢?”面对马铖杰的坚持,中年男子不得已打开后备厢,于是一支气枪、55发气枪子弹和2把管制刀具赫然映入马铖杰的眼帘。证据面前,男子哑口无言,最终被处以10日行政拘留。
马铖杰说:“许多人以为,巡逻工作,只要做到腿勤就可以了,其实不然,真正的巡逻,还得伴以眼勤、耳勤、手勤、嘴勤。眼勤就是要眼观六路,耳勤就要耳听八方,手勤就是该出手时就得出手,嘴勤就是要多问。把腿勤、眼勤、耳勤、手勤、嘴勤归纳到一起,就是‘因勤制宜’。”
面对马铖杰如此解构巡逻的理论,我好不担心留存自己脑海多年的那个女民兵巡逻海疆的经典画面,会不会因此被彻底格式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