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葱,二月韭。大葱一般作为配料或者配菜,所以,长长的春脖儿,韭菜可是舌尖上的第一菜。
暖风贴着地皮吹,把春天的信号传给泥土下面的每寸生命,那些蜇伏的种子或根系拼着命往上长,终于,韭菜第一个冲破了泥土,睁开惺松的睡眼张望着整个世界。
那些年,每家菜园内都种有一两畦韭菜,我家菜园门的左侧就有两畦韭菜。春风把舌尖上的期望吹到那里,它们似乎会意我们的馋欲,使劲地往上钻,往高长,直到长到十多厘米的高度,绿绿的,柔柔的,齐刷刷的。母亲将锋利的菜刀伸进去,割下一把,第一枚绿叶搅开春天的味蕾,于唇齿间活色生香。
但春天回暖较慢,自然的生长要等到三月份才能割上第一刀。为了能让我们提早吃上韭菜,母亲便在菜园的那畦韭菜上面覆上塑料布。柔软的柳枝弯成半月形状,两端插在韭畦的边缘,塑料布覆在上面,支起了一个温暖的棚室。几天过后,里面的韭菜冒出了绿芽。因此,每年春天,我们都比别人家早吃上韭菜。
关于韭菜的做法很多,我家常见的做法有三种:一种是韭菜炒鸡蛋,一种是韭菜炒鸡蛋汤,一种是韭菜饼子,但馅里还要配上鸡蛋,看来鸡蛋才是韭菜忠实的伴侣。因为,那年月,农村没有什么来钱的道儿,养猪养鸡养鸭养鹅,此时猪不能杀,鸭蛋又腥,鹅蛋又少,只有鸡蛋与之相配。
我最爱吃韭菜饼,母亲也最爱烙韭菜饼。长长的春脖子,没有什么蔬菜可吃,这既解决了饭的问题,又解决了菜的困惑。韭菜切成碎,鸡蛋炒完剁碎,油盐料一放,香味立即飘得满屋都是,翠绿的韭菜,金黄的蛋碎,我们的哈喇子顿时就流了出来。
韭菜饼趁热最好吃,所以只能现吃现烙。母亲一边烙我们姐几个一边吃,可是到了最后,父母总是吃没馅的死面饼。我问过母亲:“为什么不多和点馅儿?”母亲总是说:“我不爱吃韭菜。”后来才发现,他们哪里是什么不爱吃韭菜,那割下来的第一茬韭菜还不够我们几个吃的!
这就是父母,把人生的滋味留给了子女,而他们自己宁愿苦熬生活的干干巴巴。
一刀春韭,一段春天的故事;一刀春韭,一份守望成长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