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深秋,我们这群少年上初一还不满月,第一次离开父母、离开自己的家,一头挑着大米咸菜,一头挑着砖块瓦片,走出新合中学(华堂中学前身)的校门,途经观下村、后厂村,迈过济渡村溪滩上的石墩,开始经过甘林山,爬上那曲折的羊肠小道,住进了海拔800多米大雾山上的龙潭头“学农基地”里。
那里,我们的学长学姐已经就地取材用泥土建造起了几间草房。没有课桌,同学们只坐在自己的床上,老师站在男寝室的床弄里给我们上课,中饭以后就开始到附近开垦荒山,半天上课、半天劳动。晚饭以后,面对这漆黑的周围,班主任俞湘妃老师就会在屋檐下的走廊里围着煤油灯给我们讲故事或出一些类似于脑筋急转弯的题目考我们。
记忆中有这样一个故事:要过一座大桥去对面买东西,可是桥的中间有个岗亭,站岗的会在那里睡觉,但一般情况下,你走到一半时(即使你快走到对面了),被站岗的醒来发现后,他一定要把你拉回去,不会让你达到目的。很多人都失败了,可就是有个人却被岗哨客客气气地硬拉到了对面,他用了什么方法?同学们开动脑子,你一言我一句地讨论着方法,当一个个答案被否决后沮丧之时,俞老师给我们公布了答案:原来是那个人在岗哨快醒来时调头往回走,岗哨以为是那边偷走过来的,就硬把他拉了回(过)去。
由于高山气候不适应,加上第一次茅草当床垫,晚上经常有老鼠爬到床头、被子上来惊吓所致,我得了重感冒,实在坚持不住就躺床上起不来了。朦胧中有人在我的额头上盖了块毛巾,原来是俞老师得知后赶过来探了一下我发烧的额头,用冷毛巾帮我敷上,还特地给我烧了面条端到我床前给我吃,又拿了阿司匹林、四环素等药片让我用温开水服用。细心周到、无微不至的关怀让我着实感动,迷迷糊糊之中我喊出了“姆妈!俞老师像瓦姆妈介一样古。”其实,有同学不小心劳动中割伤了手她都会细心地包扎好,也真佩服俞老师除教我们语文课以外还能当医生。
俞湘妃老师个子很高,人很和善,很亲切亦平易近人,一口与我们上东人不同的西乡口音,原来她是因丈夫张老师在上东中学教书而调到华堂来的。我在读小学时她是小学老师,我读初一时她刚调中学担任我的班主任老师,教语文课,我初二毕业考进上东中学初三后,就很少见面了。1984年10月26日,我应征入伍离开家乡来到舟山加入了人民海军部队,1986年6月出差之际顺道回乡探亲,得知俞老师调黄泽小学去了,就特地穿着那军装(上白下蓝的水兵服)去拜访了俞老师,此后有机会回家探亲都得去看望一下,师生之情不亚于母子之情,难以言表。由于军人职业的特殊性(四年义务兵后超期服役才有一年一次的探亲假)以及自己成家后才渐渐疏远了那份情感,没能经常联系……
甚为遗憾的是1995年11月我转业回乡等候分配之际,想去看望俞老师,才从同学那里得知俞老师已去世6年了。当时在博济中学教书的王荣伟离俞老师家比较近,经常去探望老师。他说,俞老师在病重和临终之前还一直念叨着我和王玲玉、王孟涛等等几个同学的名字。他的话让我凄然泪下,可惜那时的通讯没现在这样方便,不得知这一切,未能为我的妈妈老师送上最后一程。
老师姆妈!您在那边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