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庄溪滩位于长乐江的上游。辽湾水库泄洪渠与绿溪江在昆溪自然村汇合后,流经石砩村。从石砩村口至太平桥头,这段不足五华里的溪江,我们当地人称之为南庄溪滩。因长乐镇的上、下南庄村就在其岸边,故得名。我的家在南庄溪滩北岸的沃基村。因我从小寄养在寺西苑奶妈家,读小学前,我还不知道南庄溪滩。上小学后,结识了四邻八村的小伙伴,才知道离家不到两华里的地方,有个好玩的去处叫南庄溪滩。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南庄溪滩就成了我的乐园。
那时,每当春夏季节,南庄溪滩的堤坝上草木茂盛,鸟语花香,岸边绿草丛生,鱼虾成群。在丰水期,溪滩的水位较高。河水沿着两岸的绿色,顺流而下,汇入长乐江。到枯水期,溪滩的河床就会显现出来,但绝不会彻底干涸。总有几股小小的水流,沿河床低洼处分道,源源不断地流淌。这个时候,我和几个小伙伴就不时地会结伴去南庄溪滩抓鱼。抓鱼的方式多种多样,其中最简单、最省力的办法是用竹编的渔网拦网抓鱼。抓鱼时,我们先把竹编的渔网放在水流中间,把渔网后端略微抬高,形成畚斗状。再沿竹编渔网两侧,筑起临时土坝,让河水流经渔网。这样,顺水游下来的鱼儿就会自然地落在渔网上,成为落网之鱼。小一点的鱼,会穿过竹编渔网的缝隙,溜之大吉,成为漏网之鱼。而大一点的白条鱼,在落网时,会不断地跳跃,这时要眼明手快,否则它又会翻落水中,成为逃网之鱼。另一种抓鱼的方式是竭泽而渔。在枯水期,溪滩岸边的一个个小水潭是鱼虾的栖息之地,越深越大的水潭,鱼虾越大越多。抓鱼时,我们先把小水潭上游的水流改道,把小水潭的四周用泥土围起来,再用面盆把潭水汲干。每当潭水即将干涸时,手底板阔的鲫鱼会到处乱窜,发出哗哗的水声。听到这种悦耳的声音,我们会心花怒放,不亦乐乎。这样抓鱼,收入颇丰。运气好时,能抓到二三十斤鱼虾,偶尔会抓到一两斤重的鲶鱼和黑鱼,再偶尔还会抓到一两只甲鱼。当然,用手伸进石缝去抓鱼时,偶尔也会被无毒的水蛇咬上一口,在所难免。这些水潭恢复通水后,鱼儿又会逐渐集结在这里。过几天,原来的小水潭又能抓到鱼,周而复始,无穷无尽。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流行起电瓶抓鱼了。有一次,我和堂叔去南庄溪滩电瓶抓鱼。堂叔在前面逆水电鱼,我在后面拾捡被电麻翻的鱼虾。突然一条半来斤重的白条鱼被电麻翻后又挣扎着逆流向前逃窜了一米多。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前去抓鱼时,一股电流直灼我全身。顿时我手脚痉挛,不由自主地跳将起来,又重重地跌倒在水中。吓得我堂叔连忙扔掉电瓶杆,把我扶起来。虽然成了落汤鸡,但终因电瓶电流不是很强,过一会儿我就顺过气来,终究没有酿成大祸。要不然,四十年后的今天,我也不会写这篇文章了。
孩提时代的某个片段,在记忆中是永远抹不去的。记得有一次,我们村和下南庄村的几位同学放学后在南庄溪滩玩耍。不知什么原因发生了口角。刹时,两边人马,立马分成两队,各自退到岸边,开起了石头仗。溪滩只有四十来米阔,按理来说,十三四岁的大小伙子,掷起石头来是足够这点“射程”的。可是,石头仗开了一个多小时,两边都没有一个同学“火线”受伤,中“弹”见红。大概同学之情总是在的吧,说到底,没有仇恨,哪来的杀气,开石头仗也无非是开心作乐罢了。
时间过得真快,伴随着乐园的种种乐趣,我也高中毕业了。高中阶段,学习之余的业余生活内容,已悄然发生了改变,印象中,也就没有再光顾南庄溪滩。高中毕业,当家了。当时我家厨房的地面是泥土,每当霉五月,非常潮湿,地上会渗出水来,非常不爽。当年秋天,我邀了几个朋友,去南庄溪滩拉了十几车二十来斤重的石头,用作地骨,上面铺上石子黄沙,再浇上水泥,利用南庄溪滩丰富的石头资源改造了厨房地面。我又一次亲近了南庄溪滩。
自从长乐江改造后,两岸砌筑了水泥石坎,但终究缺少了两岸的绿色。而长乐江上游的南庄溪滩依旧没有大的改变。溪滩上游那一条古老的拦水坝依然存在。我们沃基村大半农田的灌溉和村里的洗涤用水,一直都是依靠这条堤水坝引进的水源。南庄溪滩,恩泽了我村几代百姓人家。我在想,南庄溪滩的上游建造了辽湾水库,下游的长乐江改道修直后加快了河水的流速,蓄水排涝能力大大增强,即使在丰水年,也不会再有水灾了。既然没有了水灾,就千万不要用水泥石砌南庄溪滩的两岸了。在“五水共治”的今天,就把河道清理干净,保护好河道的清洁就行了。渠水清如许,为有源头来。让南庄溪滩,依旧青翠欲滴,依旧清澈见底,依旧是孩子们的乐园。